金不语正走到议事厅门口,听到里面窦路的话,顿时笑着对独孤默耳语了一句:“想的还挺美,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独孤默熟知朝廷律法,深厌金不畏的为人,面无表情道:“一般情况下嫡子没了,朝廷应该会收回爵位,而不是由庶子继承爵位。除非庶子立了绝世奇功。”比如破了北狄王庭,将北狄可汗一家子抓到京城去。
不过以金不畏之能,这种事情也就梦里想想,恐怕难以实现。
大渊立国之初,确实分封了不少公侯,但随着近年来海河晏清,天下承平日久,有不少公侯之家都空有爵位而无实权,如今掌着兵权的除了东南沿海的那位裴侯爷,便只有执掌幽州的定北侯了。
若非东南沿海时常有海贼出没,闹的动静还不小,而幽州北狄未破,常年骚扰边境,恐怕朝廷也早收了兵权。
金不语笑道:“那没办法,谁让我命长呢!”
独孤默:“……”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不知道正常人遇上这种事情会有什么表情,但世子爷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前一刻乐呵呵的,后一刻进了大帐就变了脸,拖着哭腔直奔金守忠,抱着亲爹的大腿便哭。
“父亲,窦路说的可是真的?大哥他想毒死我?”
“父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哥要这样对我?”
“……”独孤默佩服的五体投地,反正他是没办法在瞬息之间变脸,且伤心的情真意切让人信服的,世子爷真演技派!
大公子在大营里经营了数年的好口碑一朝崩塌,恐怕再也挽救不了了!
金守忠对抱着自己大腿的嫡子气的不行——窦路只是咬你大哥一口,你倒好,上来就定了他的罪!
假如让金侯爷在金不畏与世子之间做一个选择,他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金不畏。
诚然金不畏身上有很多毛病,但有一条足以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满意,那便是对他俯首帖耳!
反观世子,何曾让他顺心顺意过?
这逆子生来便是气他的吧?
窦卓的眼神与金侯爷的对上,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摘出来,怎能遂了侯爷之意?
他当即道:“既然事有疑虑,不如请了大公子一起过来问问?”
万喻难得对世子起了怜悯之意,觉得她其实也并非那么糟糕,但却过于倒霉,立了功劳被北狄小郡主离间下了大牢就算了,居然还被人下毒,若非舒观云去的凑巧,只怕就命归黄泉了。
他瞧出了定北侯的为难,当即为这父子俩解围,扶世子起身:“世子也别太过伤心,侯爷一定会还世子公道!”
世子向来过的恣意随心,手足相残这种事情搁谁头上都不好受,况且她之前还蒙冤入狱,情绪上来一时激动也是有的。
万大将军以己之心度人,很能理解世子的激动,连帐内其余几位大将军们也觉得世子这么个天真狂放的家伙被现实抽冷子砸了一锤子,被吓到了也是有的。
尽皆对她抱以同情。
金不畏很快便传了来,迎接他的是一向疼爱他的亲爹铁青的脸,喝道:“畜生跪下!”
金不语眨眨眼睛,心里觉得这声称呼还挺亲切,往常都是金侯爷用来称呼她的,用在他的爱子金不畏身上竟也丝毫不显违和。
毕竟能对亲兄弟下毒手的,可是连畜生都不如!
金不畏见到窦路狼狈的躺在地上,而金不语好端端站在厅内便知事败,心里暗骂窦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里将窦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尤其对窦大将军夫妇重点关照,末了跪下来道:“父亲不知因何而怒?可是儿子哪里做的不合父亲心意?”
定北侯心里想骂娘——一个两个都拿他当什么人了?
都不反省自己,先上来反手给老子扣个不讲道理乱发脾气的锅?
他一张脸浓云密布,声音里含着警告意味:“金不畏,窦路说你借了他的人手对世子下毒,此事你可认?”
金不畏震惊的扭头去看窦路,关键时刻还挺机灵:“对世子下毒?父亲,世子是我胞弟,我怎会对世子下毒?再说——”他略微停顿一下,在窦路的嚷嚷声中冷静辩解:“就算是儿子想对世子下毒,为何不用自己的人,非要借窦路的人,绕这么大一圈,为的就是将把柄递到别人手里?”
金守忠闻言松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厅内众人:“诸位以为呢?”
柴大将军道:“凡事讲求证据,既然证据指向窦路,并无人证物证指证明大公子参与毒杀世子一事,而大公子的话又不无道理,末将以为大公子毒杀胞弟之事便属无稽之谈!总不能因一家之言便定了大公子的罪吧?”
世子叹息,满目伤感:“柴大将军真是大渊好岳父!我现在知道了自己为何会因北狄小郡主的一家之言便被打入大牢定了贪功残害同袍之罪,原来就是因为父亲没有给儿子寻一位好岳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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