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淡半浓
早在向长公主陈言的一开始,卓思衡就知道妹妹势必会被拉入这盘棋局当中。
他丝毫不意外长公主会有这样的举动。当然他的妹妹是人中龙凤,被人以千里驹欣赏拉拢也是人之常情,放眼长公主身侧,纵观心性才干与博采学识,能胜任女学之职者,非慧衡莫属。而将慧衡收为左膀右臂,也符合长公主的利益需求。这是一次无声的利益交换。长公主无需明说,卓思衡也心中有数:这是希望将他和他的家族收入自己阵营的明示。
虽说此时的环境是女子不能入仕,可跟着长公主,妹妹与半只脚踏入仕途没有区别,悉衡今年秋也即将参加科举,卓思衡觉得自己是时候想想以家族为单位来谋划未来的蓝图了。
他正想着,但见一人也是目光殷殷正朝长公主鸾驾望去,同自己穿着一样绯袍官服出现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之人,正是宣和殿学士刑部尚书顾悯淳。
二人目光交汇,无论官职高低还是资历德望,卓思衡都得先向顾大人行礼问候。
“顾大人安好。”
“卓司业多礼了。”
顾悯淳生得长眉细目,五十岁上下仍不失清秀儒雅,许多年轻官吏都输他几分温文,更别提那些年纪稍长已有便便富态的官吏自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卓思衡同顾大人只打过一两次交道,多是因吏学之事来往,此人丁是丁卯是卯,办事无相无作,只言正事不讲他情,然而方才目光之优柔牵挂却溢于言表,想来那个慧衡和罗女史身边自己不认识的女子便是顾大人那位后来替补入公主府协助编书的女儿顾世瑜了。
如今杨令华已然婚嫁,随丈夫前往外派赴任,论资历也是顾小姐该当此职。
卓思衡也只听慧衡提过几次,并未放在心上,此时见到同僚,想也知道二人怕是一个心思:都知道长公主的意图,但看家人能施展抱负,纵然担忧,也只能咽下。
顾悯淳寻常不和人多私事往来,不过在这里又是此时的心境,他还是略敛愁容先开口道:“小女个性鲁莽刚横颇难相处,多亏卓大人之妹虚怀有容,多在小女因编纂章句之歧见而顶犯高位时出言婉转一二,才让小女能容于长公主及罗女史。小女自幼丧母,上只有两位兄长,又是家中独女,被我和她两个不成器的哥哥宠惯而骄,多有得罪卓司业之妹,还望见谅。”
其实卓慧衡同自己讲过一些编书的人和事,她对顾世瑜这个年方十八岁的小姑娘夸奖多于腹诽,只说此女不似一般女子那样以随和婉约言功为求,屡屡出言锐意,能较真的地方绝不妥协,同罗女史和慧衡也多有因编纂意见不同的地方而争执。可这份较劲的认真感却是她们一众女子都没有的,故而慧衡也多有赞誉,说世间就是要多几个能较真敢较真的人,哪怕是吵过不愉快,她也未必就觉得自己全对而人家顾小姐就全错。
卓思衡当时还夸赞妹妹不因私废共,是大器之材,今日听顾悯淳的赞声,心中也是欣慰的。不过顾大人也是替自己女儿回护的爱女之心,虽是道歉,但也都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又解释到吵架都是因为正事不是无理取闹,如此周全,当真是慈父之心。
“《女史典》编纂是圣旨所诏的大事,岂能儿戏?令嫒千金是为正身之事不惜冒颜,可见顾大人家教守正不挠向公以德,吾妹也多有叹敬,顾大人过谦了。”卓思衡笑道。
“今日长公主传召小女,我心中本是不安……”顾大人叹息道,“不过有卓大人之妹在侧,也好稍微放心一二。”
“我今日一直在前路行进,不知发生何事,顾大人可否方便告知长公主传召所为何事?”卓思衡抓住共同的心情共同的语言,进而探问。
顾悯淳明了卓思衡的妹妹回去是一定会和他说的,自己此时不说也没有必要,便如实相告:“小女与我言说,长公主垂青抬爱是为开课设女学,教授其所编撰的《女史典》一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长公主身上已有两件要事,一是女学开设,二是太子越王出宫立府,在皇帝和文武百官眼中后者显然重要过前者,但对于长公主而言,前者却是决不可搁置事关己身的长远之计。
“原来如此。”卓思衡假装恍然大悟刚刚知道,但大家都是御前做官的,装得太假难免让人怀疑,所以还是也得说些又含糊又实在的话,“此事之前我亦有所听闻,只是此次水龙法会因帝后遭刺突然,怕是朝廷里也有不少事得耽搁,便没去多想其他,还是长公主远见卓识,也是陛下舍己向政,不愿废弛朝议。”
“那吏学一事可仍能按部就班?”顾悯淳三句话不离工作,非常兢兢业业。
“这个是自然要继续办的,如今吏学已然开课,顾大人送来的几个属下也十分恭勤,陛下的意思是让我抓紧先培得一些当行出色的吏员来做个表率,我回去便要加紧此事。”
“那就有劳卓司业了。”顾悯淳肃态起来,正经道。
……
“任教不比编书,牵涉诸般人事,又要日日筹备,况且宫中之职不可搁置,并非推脱长公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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