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孟成均闻言,礼貌性地向霍笙微一颔首,算是问候,又见阿练身侧仅他一人随侍,便转向那小女郎,语带关切地道:“出来时怎么不多带几个侍女,也不怕霍先生担心?”
&esp;&esp;“有什么可担心的呀,这里可是王都,一向太太平平的,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事先也禀过阿爹的。”
&esp;&esp;霍笙见他二人言语间颇为随性,显然是关系熟稔。那孟成均看阿练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笑叹一口气。
&esp;&esp;阿练也注意到孟成均立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草棚前,棚里站着三两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多的男子,此刻也都停了手中活计,看向自己与霍笙。
&esp;&esp;阿练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凑上前去问一句他们在做什么,又看到身前的架子上层层叠叠地搁了许多个苇草编的畚箕,便低了头好奇地翻看那畚箕里铺陈着的各式草药。
&esp;&esp;几个年轻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天仙一般的女郎,以往都只是听旁人口述霍公的千金是如何如何貌美,今次见了方知传言不虚。瞧上一眼就叫人脸红心跳,更遑论佳人近前,一阵幽香扑鼻,不由得呼吸一窒,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esp;&esp;还是孟成均为她解惑:“……春雷始动,流民聚于此处,恐生疫病,故我与馆中几位弟兄设了药棚,免费为这些流民发放汤药,若有疾者也可在此处诊治,算是防患于未然。”
&esp;&esp;阿练一听就来了兴趣,摩拳擦掌道:“我正无聊呢,就和你们一道吧。”她扫了扫周遭的环境一眼,问道,“我可以做些什么?”
&esp;&esp;孟成均也没表示反对,像是已经习惯了阿练的心血来潮,遂捡了些轻省的活计交与她。
&esp;&esp;阿练兴冲冲地接过。
&esp;&esp;活计虽轻省,到底不是世家女郎惯做的,且阿练忙活了半天也不嫌累,倒是有点叫霍笙感到意外。
&esp;&esp;其实霍父能得到一地百姓的敬重,乃至于盛名传遍中都,倒不仅仅是由于他的才,还在于其能够体恤民情,时常帮着百姓设计沟渠、兴修水利以及导人向等等。
&esp;&esp;阿练跟着他一起上山下沟也是常有的事,故眼下这点子活计还真是难不倒她。
&esp;&esp;只是她不嫌累,药棚里的几个徒倒是争先恐后地要替她分担,往往阿练手还没沾着上就被人一把连着畚箕一块儿端走了。
&esp;&esp;“这个我来,这个上面有刺,小心割了手。”
&esp;&esp;“这个交给我,这上面太脏了,不适合你。”
&esp;&esp;那德行看得霍笙牙都倒了。
&esp;&esp;可这女郎犹未察觉出旁人的殷勤,反倒对那几人笑得亲切。霍笙原以为阿练对自己有意思,现在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这位似乎对着年轻俊秀的男子都是一般无二的热情。
&esp;&esp;霍笙对那棚子里的一堆药没兴趣,抬脚朝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不远处的破屋前挤挤挨挨地停着些衣衫褴褛的流民。
&esp;&esp;自战国以降,烽火连天,兵戈未歇,白骨盈城尸横遍野的乱世距今相去不到百年。而今女主临朝,与民休息,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
&esp;&esp;只是北地苦寒,不比京畿阜盛,故代王虽贤,治下犹有些许暂时未得安置的流民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esp;&esp;他想得出神,忽听得一道细细弱弱的小儿声音传入耳中,转头一看,是边上的一个三四岁的小乞儿,正卧于阿练身侧。
&esp;&esp;那孩子应是生了病,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而腹部却鼓胀胀的,看起来比他的头还大。
&esp;&esp;孩子见阿练垂目望他,神情柔和,许是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善意,由她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腹部,又听她温声向自己询问了一些话,皆小声应了。
&esp;&esp;不独那乞儿有此症状,此处的流民饱受饥饿之苦,因误用了不洁的食物或者水源,许多人都得了这腹胀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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