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那男子悠悠转醒过来。也亏他身强体健,似是怀有玄功,失了那么多血,还能自行清醒过来。
男子只觉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四肢百骸没有不疼的地方。想要起身,手脚上又使不上力。强自腰眼一拧,还未起身,眼前便是一片天旋地转,金星直冒,一时砰地一声摔回床上,又触动了伤口,直疼得他“哎哟”乱叫。
听见动静,屋外顿时跑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见他醒来,浑身是血,还在不住喊叫,一时捂住了嘴,向外跑去了。
不多时,两名年长的鸨母急匆匆跑了进来,一人将男子按在床上,一把掀开被子。男子这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不着片缕,眼见一个鸨母手上拿了伤药,缓步走来,坐在床边,像是要给他上药一般。
男子周身被冷风一激,脑中愈发清醒,眼看着那两位鸨母一张老脸上涂脂抹粉,大红大白,两眼直盯着自己的身子,面上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表情,一时惊声喊叫起来:“师姐救我!师姐救我!”
屋里哪里有人应声。按住男子的那位鸨母从床边抓了一跳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男子一时喊叫不得;想要挣扎,却不料那老妈子一把年纪,劲力却是十足,将他死死按住,又动弹不得,只能呜咽不已。眼看那鸨母自取了伤药,一点一点仔细抹在男子身上。不多时,胸前就已上药完毕,鸨母的手又朝着男子小腹而去。
眼看着要阵地失守,男子好不容易将口中毛巾顶出,带着哭腔惨叫道:“师姐!师姐!饶了我罢!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师姐!师姐!!!”男子喊得声嘶力竭,眼角竟是渗出了泪花。
随着男子哭喊,两位鸨母嬉笑一声,放开了他,依旧给他盖好了被子,轻笑着走了出去。
随即,清平夫人缓缓走了进来,斜眼看着男子,说道:“什么叫师姐饶命?你叫的那么惨,知道的是给你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行倒贴你呢!”
男子此刻劫后余生,惊魂未定,两眼直勾勾看着床顶,口中大气直喘,说不出话来。
夫人见他不说话,噗嗤一声笑道:“我看你一身混肉,想不到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这么快就完事啦?”说着,伸手打在他胸前一处伤口之上。
清平夫人口中笑着,手上却是下了十足的力道,一下打得那男子伤口崩裂不说,更是一口气呛在胸口,半天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才惨叫出来。
男子此刻缓过神来,直朝着清平夫人告饶到:“师姐饶我性命!我不敢了!”
清平夫人此刻才收住脸上戏谑神情,正色问道:“说罢,这次又是去哪闯祸去了?”
那男子一时呐呐,呢喃半天,看那清平夫人眼中戾气涌起,才连忙开口道:“是是是,师姐容秉。我去了那杭州州郡府中,想取前朝李青莲手书的《上阳台帖》一观,不想那狗官戒备森严,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清平夫人文案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李青莲手迹虽然难得,杭州州郡想来也是不缺,何苦他要扰动全城,高手尽出地追杀你呢?”
男子笑道:“师姐放心,我是将他们引出了城外,确定甩脱了才来你这里的,断不会连累到你。”
清平夫人不置可否,伸手轻轻抚摸男子脸庞,柔声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男子顿时全身发紧,自己这师姐别无爱好,就喜欢赚钱和戏弄人,此刻她柔声细语,正是怒火中烧,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之时。男子心下恐惧,鬓角边一滴汗珠滑落,清平夫人轻轻替他擦去汗珠,更加柔媚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汗了?是不愿意跟我共处一室么?原来你还在怀念李妈妈和徐妈妈啊……”
男子顿时心神崩溃,哭喊道:“我说!我说!我进杭州州郡府后,先取了《上阳台贴》,然后……然后……”男子眼珠转动,眼看夫人作势起身,方才闭眼咬牙道:“然后顺便逛了他家小姐的闺房,几乎得手!”说罢,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清平夫人。
清平夫人收回了手,面无表情的反复看着自己赤红的指甲,半天也不说话,只觉得新染的指甲突然间千娇百媚,令人百看不厌。
男子见夫人如此,额头上冷汗不住涌出,一时竟如李青莲所写一般“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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