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某个偏僻阁楼。
屋内陈设简洁,仅一桌一椅,椅上端坐着一雍容华贵的男子,正是司琴南图。
天窗在头顶打开,洒下一束光,衬得他皮肤细腻如羊脂雪玉。
旁边,景星小心翼翼斟茶,他刚从西漠赶回来,还未听说司琴南图和之瑶的八卦,也不知太子妃已经被带回魔族军营。
心中尚牵挂时清带走太子妃的事,可想问又不敢问,就缩头缩脑地盯着自家主子。
司琴南图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瓷杯盖上,面若冰雕,良久,目光淡淡扫过乌眼鸡一般的景星:“不过几日不见,你忘了本殿的样子吗?”
景星听罢,神情极短地怔了一下,立马摆正姿势,方才滴溜溜直视太子许久,确实大不敬。
此去西漠,他探得离颜越过异域中线孤身闯入兽族势力范围,对于司琴南图来说,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万年前的混战,仙、魔、妖三界大获全胜,兽族被赶回异域,但此后至今大小摩擦不断。
久而久之,双方逐渐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以古战场为界将西漠一分为二,分界线便是“异域中线”,各族均不得越界行动。
不过,明面上的默契可无法约束暗地操作,比如前不久,司琴南图就跑去兽族的新建宫殿,大行宫周边溜达了一圈,现在,离颜又跑过去了。
一般情况下,偶尔悄么声越过中线问题不大,但这次不同。
兽族刚贸然偷袭妖族天水州,单方面升级地区局势,必定会加大所在势力范围的防守力度。
离颜挑此时去,绝非明智之举,而且,司琴南图忽想起什么,脸色蒙上一层冰霜,他一贯冷淡的眉宇间隐约透出怒意。
搭在杯盏上的手稍一用力。
“兹拉”
青瓷杯便七零八碎,茶水沿着桌面滴落,景星见状,忙扯起袖拢擦拭,心想太子这次真生气了,离颜那妖真不让人省心。
“太子妃来异域边境的那天,西边密报,大行宫完工在即,兽族先行官虚明将率先抵达……”
司琴南图捏着一片尖锐的碎瓷片,在桌面细细刻画,眉宇间那抹怒意,在刺耳的刮擦声里晕染开来。
虚明,乃兽王心腹,曾参与百场斗兽战而无一败绩,因此封为先行官,可见其实力高深。
他为人残暴激进,落入他手的俘虏,没有一个死得好看的,要么被投入斗兽场活生生嚼碎,要么被剔骨抽灵折磨致死。
简直是畜牲中的战斗机。
景星仔细揣摩司琴南图的话,离颜赶上虚明去大行宫的档口越中线,难道,想以一己之力刺杀他。
妈呀,他疯了吗?
光想想便胆寒,难怪太子如此生气,他根本是去送死呀。
耳边充斥尖锐的摩擦声,听得人脊背发凉,景星咽了咽口水:“难道,他想卸了兽王的臂膀先行官虚明?天爷,那可是天杀的阎王,殿下,离颜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司琴南图草草拂了几下微湿袖摆:“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这句话,很对。
离颜的修为不算低,但远没有到能单挑虚明的地步。
“太子殿下息怒,离颜此举虽然冒险,但他去闹一闹,也能挫磨兽族的锐气。”说到这里,景星语气转弱:“哎,只可惜了,他大概率回不来了。”
“是吗?或许吧,但,”司琴南图抬眼瞥向天光,眉头略微舒展,意味深长道:“也未必。”
景星闻言,脑子转过弯,大惊:“殿下,你不会要去救他吧,殿下!去不得呀,上次连你都没能进入大行宫,现在还要去救人,只怕危险重重。”
“而且,您和太子妃大婚在即,你要不在,谁跟她拜堂去,我,我可不行啊!”
司琴南图本来放松的眉宇又聚在一起,脑海里浮现之瑶的各种模样,醉酒的样子、咬人的样子、无赖的样子、吵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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