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达琳终于摆脱了警察,换了车胎,回到家里自己的电话和电脑前。她非常怀念联邦调查局配的手机,却还没有换新的。
马普在答录机上留了言:“史达琳,给罐子里的肉加好作料,放到微火炉上。现在别加菜,记住上次的教训。我要参加一次他妈的保密听证会,下午五点才能回来。”
史达琳打开便携式电脑,想接通VICAP的莱克特档案,却进不去了。不但是VICAP,就连整个联邦调查局的电脑联网都进不去了。她的入网能力连美国最基层的警察都不如。
电话铃响了。
是克林特·皮尔索尔。“史达琳,你在电话上骚扰过梅森·韦尔热没有?”
“从来没有,我发誓。”
“他却说你骚扰了他。他邀请治安官到他的庄园里去巡逻,实际上是要求他们去。他们现在已经看他去了。因此就弄不到什么搜查令,也不会有什么搜查令下来了。除了你之外,我们对绑架还没有发现其他任何见证人。”
“那儿有一辆白色的林肯车,里面是一对老年夫妇。皮尔索尔先生,检查一下事件发生前赛夫威商场的购物卡记录怎么样?那些售出的商
品都盖有时间印戳。”
“我们会办的,但是……”
“……要费时间。”史达琳接下了他的话。
“史达琳?”
“在,长官?”
“就我们俩之间知道,我会向你提供重大的消息的,但是你别介入。你停职期间不是执法人员,从道理上讲你不能够得到情报。你是个平头百姓。”
“是,长官,我知道。”
你在下决心的时候望着什么?我们的文化不是内省的文化,并不把眼睛望着远处的青山。我们在下决心时大都低头盯着公共机构走廊的油地毡,或是在等候室望着电视上莫名其妙的东西口里嘀咕。
史达琳从厨房走进马普那屋子的宁静与秩序之中时,似乎有所寻求,任何东西都行。她望着照片上马普那面貌可怕的小个子奶奶,那会沏茶的老人。她望着马普的奶奶用镜框装好挂在墙上的保险单。马普这边的屋子就像马普还在屋里一样。
史达琳回到自己的这一边。她觉得这儿像没有人住。她的镜框里有什么?联邦调查局学院的毕业证。她的父母都没有照片留下。她已经失去了他们多年,他们只存在于她的心里。有时她在早餐的某种气味里,某种馨香里,一两句闲谈里,偶然听见的一句家常话里也会感觉到他们抚慰的手:而在是非感问题上她的感觉最强烈。
她算是什么样的人?谁承认过她?
你是个战士,克拉丽丝。你希望有多么坚强就能有多么坚强。
史达琳可以理解为什么梅森·韦尔热想杀死莱克特博士。如果梅森自己动手或是雇人杀死他,她都可以理解。因为他仇恨。
但是把莱克特博士折磨致死,她却受不了。她逃避这事,就像很久以前逃避杀死羔羊和马一样。
你是个战士,克拉丽丝。
几乎跟那残杀行为同样丑恶的是,默许梅森这样做的是发过誓要维护法律的人。这就是世道。
想到这儿她做了个简单的决定:
只要是在我的手能伸到的范围里,我就不容许世道如此。
她发现自己到了自己的壁橱里,站在凳子上,手伸了上去。
她取下了秋天约翰·布里格姆的律师交给她的盒子。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把自己的私人武器遗赠给战友的行为里有着丰富的传统和神秘。它关系着超越个体的死亡的价值的继续。
生活在别人为他们创造出的安全里的人可能觉得这问题难以理解。
约翰·布里格姆盛武器的盒子本身就是一个礼物。他一定是在海军陆战队时在东方买的。那是一只珠母镶嵌的桃花心木盒子。这枪就是纯洁的布里格姆。他使用了多年,收藏得妥帖,保存得一尘不染。一把Ml9llA1科尔特0。45手枪;一把秘密携带的小型0。45型瑟法里手枪;一把插在靴子里的锯齿背的匕首。史达琳自己有皮套。约翰·布里格姆的联邦调查局旧局徽固定在一块桃花心木板子上,药物管理局局徽散放在盒子里。
史达琳从板子上撬下了联邦调查局局徽,放进了口袋。那把长的0。45手枪插进了她屁股后面的雅基滑动装置,用外衣遮住了。
那把短的0。45手枪插到了脚踝处的靴子里,匕首进了另一只靴子。她把自己的毕业证从镜框里取了出来折好,放进了兜里。在黑暗里人家会把它认做拘捕证的。在她折着那硬纸时,她知道自己不太像自己了,她为此感到高兴。
她又在便携式电脑边坐了三分钟,从地图查询网站打印出了一张麝鼠农庄和它周围的国家森林的大地图。她盯着梅森的肉类王国望了一会儿,用手指画出了它的边界。
她把野马车开出了车道,车后的大排气管吹倒了路上的枯草。她拜访梅森·韦尔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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