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春节2月1日,别人都是沉浸在一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日子,雅霖呆坐在ICU长椅上,这天她的父亲离世了。半个月前,雅霖的父亲在厕所上吐血然后晕倒,雅霖慌忙地叫着120救护车护送父亲到了医院,她一路上紧紧地握着父亲的双手,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他不再是曾经意气风发,面部黄瘦,眼睛无神,透露着疲惫和痛苦。虽然抢救过来送到普通病房,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一直吐血,雅霖一个人拿着盆,带着手套一直换床单和洗盆,雅霖也才是20出头的女孩啊,医院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儿,越来越刺鼻。
“请问金旭浩的家属在吗?过来签一下字。”
“在在,我是他女儿。医生情况怎么样?”
“我们尽力了,现在病人的情况你也是常年陪他去过医院也应该清楚,他现在胃部穿孔,加上肝硬化中晚期,加上糖尿病导致出现了综合征。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得先输血,病人现在血量严重不足,血压一直降低。“
“首先说明一下,输血也不一定能救回来,麻烦你先签一下字,你们家里没有其他大人吗?”(是关于如果在本院死亡或者出现意外,本院已经尽力的承诺书。)
“没有,只有我。哪怕一点希望也得试一试,请给他输血吧。”雅霖嘴角都在颤抖,签字的手也是颤抖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流淌下来,她埋怨命运的不公,让吃了那么多苦的父亲遭受那么多苦,老天爷明明给她的磨难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这么痛苦。她打起精神,因为她要撑起这个家,要照顾父亲。医院给他申请了血库,每天都给他输着血,昏迷了有一周只要坐起来就会出血,因为吃不了任何事物,只能输入营养液,手上,脚上都是埋针,全身上面都是医疗器械,肝病用的药跟糖尿病用的药相克,但是一出病房门就会大声痛哭,可怜她的父亲,也想自己替他承担这份痛苦,仿佛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她的天塌的感觉。
雅霖给那些亲戚们也打了电话,他们也是过来探望深表难过之情,雅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给妈妈打电话,“妈妈,父亲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很危险,哪怕万一最后一眼是不是也得看吧。
“好的,女儿早点打电话多好,最近照顾你爸真是受苦了,妈妈现在马上过去。”雅霖妈妈很着急的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雅霖看到了妈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过去抱住了她开始大哭,雅霖妈妈看到曾经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孤零零的躺在病房上,也是泪眼闪烁着。
“孩子爸,我来了,我是淑芬啊。”雅霖妈妈轻声呼喊着他,父亲流下了眼泪睁开了眼睛。雅霖欣慰的微笑,慌忙去找大夫。
“医生,我爸爸醒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真的吗?失去那么多血会醒过来。真是奇迹啊,我去看看。”医生检查了父亲的眼睛,看了仪器上的数据。“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的阶段,不过还得再观察看看他醒来后的状态。”雅霖父亲醒来后开始胡言乱语,眼圈也深陷,面色也苍白,开始发疯般地想拔下身上所有的针和器械,雅霖和妈妈根本按耐不住,好几个医生过来把他摁住,给他打了镇定剂才安稳睡着,雅霖感受到了父亲的绝望的哀嚎和痛苦,雅霖和妈妈想给他揉一揉身体结果发现床单也全是血,已经是大便失禁也都是血的状态。雅霖突然眼睛全变白看到了病房瞬间变成阴暗潮湿的森林,浓密的树木与枯枝败叶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那些树枝把雅霖父亲勒得越来愈紧,苍蝇跟虫子在饥渴的吸着盆里的血,数量越来越多,搞得雅霖汗毛竖起,妈妈也变成了一个头上长四个角,有点像羊头,手指甲特别长的怪物呲牙看着雅霖。地上爬着好多黑色小蛇还长着脚,墙角上有好多冰锥上水滴滴滴答答的。雅霖害怕极了,她惨白的脸被吓得张口就来了一句:”wc,这些到底是什么,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吧?肯定是吧。”
“你们都离我爸爸远一点,都走开。”雅霖拼命地不让那些树木和恶心的小蛇碰爸爸。突然那些东西都开始转移到雅霖身上。雅霖努力把这个想着肯定是幻觉,肯定是因为最近睡眠太差,她心里默念着肯定是看错了。(我一周总共才睡了22个小时,是22个小时。)雅霖妈妈看到雅霖呼吸急促快喘不上气儿了,赶忙叫医生,给雅霖做了心脏复苏,雅霖的眼睛终于变回正常颜色,开始进入了睡眠,医生说是因为太久没休息好,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猝死边缘。她睡了整整一天,好像把之前的觉都补上。她醒来后发现爸爸精神状态更不好了,医生说是五脏六腑都坏掉太痛苦导致的精神错乱。
“我太痛苦了,别再折磨我了,雅霖,爸爸错了”
“是谁想害我呀,放过我吧,雅霖给我拿根烟”
爸爸疼得拔下针管乱跑,想直接从4楼跳下去,雅霖内心很是痛苦只能每天打好几回镇定剂。她已经找医生跑得脚都磨皮了。就这样过了5天除夕夜雅霖爸爸突然精神正常了,他正常的跟雅霖聊天撒娇说想抽一根烟,雅霖看父亲那么难受同意了,她扶着爸爸偷偷到阳台去抽了烟,脚上的埋针因为走路都肿的开始出血,但是雅霖看着现在父亲在阳台抽烟的背影,突然觉得想放弃治疗了,想换父亲一个自由,现在的他看起来那么的舒心,自在。
“雅霖啊,我最大的愿望本来是看到你大学毕业,还想看你嫁人的。。。我会为了咱家宝贝女儿挺住的。,现在我觉的特别精神,我们回家吧好吗?我不想在这里啊。。。“
“爸爸,我们再挺几天我们就回家,你现在一点食物都吃不了的,我们再打几天营养液就回家好不好。“
“好,听女儿的,爸爸我呀会一直守护你的,不管在哪里,最近你因为我真是受苦了,如果我不在了记得看到蝴蝶那就是我。”
“嗯嗯知道啦。爸“雅霖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送到病室,给他好好盖上了被子,自己则在地板上睡着了。但是中途雅霖妈妈叫醒了她,牵着她的手来到外面走廊上。
“雅霖啊,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你看你爸好像也快不行了,你知道你爸把存折放哪里了吗?妈妈有急用。以后就还你好嘛?“
雅霖惊慌失色的慌忙撇开了妈妈的手说道:“妈妈,您不会就是惦记父亲的存折才过来照顾得把?”雅霖崩溃的嘶吼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妈妈你不可以这样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真是这样,我请你离开。”
“你这丫头,真是白养你那么多年了,妈妈问一嘴还不行啊?“
“不是的妈妈,您也知道最近光是爸爸的医疗费就很多,存折上哪有几分钱啊,我之前也都是做兼职补贴家用的。”雅霖委屈地说道,还说等毕业了就会孝敬妈妈。
“那就好,算你有点良心,赡养父母不是应该的嘛。”
雅霖无奈地冷笑了一下,她回到病房紧握住父亲的手,心里祈祷着上天一定要出现奇迹。雅霖她做了个梦,她被刺眼的阳光弄醒,原来是夕阳落山。看到了父亲在窗台上,微风轻轻吹拂把白色窗帘吹到父亲的脸上,他微笑着变成了一只大蓝色蝴蝶飞走了。
“不许走,爸爸…呜呜呜”凌晨五点钟,外面是鞭炮声此起彼伏,但是雅霖这里是无尽的悲哀。她轻轻地碰了下父亲,一点反应也没有,医生过来检查完摇摇头严肃地说道:“金旭浩,55岁,凌晨五点,死亡。”雅霖父亲眼角深陷还有泪水,可能是最后烟气太痛苦张大了嘴巴,嘴角都是干涩起皮,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瘦弱的身子体温慢慢下降。
雅霖还是不敢置信雅霖妈妈也是难过地大声痛哭。她紧紧握紧拳头,悲痛涌上心头,让视线都变得模糊,但是直到亲戚们归来,把父亲火化,她也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已经流完了,原来崩溃到极致人都是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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