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在温凉河北面的猫山、鼠山一带,官军的前军部队虽然还不知道先锋部队遭到包围,但按照王大帅要前军接应先锋的指示,努力想要渡过河去,与先锋保持适当距离。
本来官军前军与先锋之间应该保持三十里以内的距离。但因刚开始时李棣贪功心切,引着先锋快走,甩开了距离。前军毕竟有不少重装战士,哪能走得快?这一天,前军刚要渡河到南武庄去驻扎,先锋在昨天一早就已经离开南武庄了。两支部队差不多甩开了两天路程的距离。
而且前军被五娥袭扰,搅得全军将士昨夜几乎一夜无眠,今日的精神又能好到哪里去?
虽然精神不好,但是还得上路。前军主将米元康是个文武双全之人,懂得兵法,一想之下感觉不妙,向副将曾巅、冯霸等人吩咐:“先锋只怕危险了,我部必须速进!”
曾巅瞠目道:“怎知先锋不妙?”冯霸道:“愿闻其详!”
米元康道:“昨夜妖精搅了我部一夜。这是妖人吉义的地盘,妖精自然是妖人吉义指使。”
曾巅摸着后脑道:“对啊,那又如何?”冯霸道:“敢请明示!”
米元康道:“你们想想,按理要搅扰也应该去搅扰先锋,搅扰我部做甚?”
曾巅与冯霸对视一眼。
米元康点明:“这必是妖人吉义要攻打先锋,令妖精拖住我部,免得我部驰援过去。”
曾巅与冯霸恍然大悟,齐拱手道:“某等明白了!”于是赶紧去集合士卒,打起精神出发。
这天午后,楚春莺单骑赶到温凉河南岸,遇到优卿、桂儿正率所部牵制官军。楚春莺询问情况,优卿、桂儿指引楚春莺去看情形,只见官军正在伐木架桥,准备渡河。
楚春莺问道:“怎么他们还要架桥?”
优卿不无得意道:“人家的主意,昨夜五娥去搅他们睡觉,他们忙着对付五娥,人家就叫龟儿子把他们先锋架好的桥一把火烧了!让他们今天还得另行伐木架桥,才能过河。等他们架好了桥,又困又累,就算过得了河也没法再走了不是?”
楚春莺笑道:“卿哥儿你心眼挺坏啊!”
优卿笑道:“坏你个鬼,再坏能有你坏?作战嘛,人家好歹也知道,对敌人那是越坏越好!”
楚春莺转而问道:“怎么不见五娥?”
桂儿道:“她们昨夜跟官军搅了快一夜,妖力快要耗尽,还受了些伤,我让她们回卧虎洞休养去了。”
楚春莺惊道:“受了些伤?能让咱们五娥受伤,官军倒也不赖嘛!可是那个王天鹅、王画眉干的?”
优卿嗤道:“什么王天鹅、王画眉?那叫王鹄、王鹛,以你的聪明,怎么就不能好好记人名字?”
楚春莺道:“姑娘连认字都懒,哪里耐烦记敌人名字!不如杀死容易。”
桂儿道:“杀死他们可不容易啊。五娥说了,这支官军至少有三个颇为厉害的法师,有两员猛将,又有许多训练有素的甲士,叫我们小心些。”
楚春莺道:“法师、猛将、甲士再好,主将不行的话也就是一团散沙而已。”
桂儿道:“怎奈他们主将貌似也很厉害。昨夜五娥硬是没能攻进他们营地,可见那主将临危不惧,指挥若定。”
楚春莺抱手道:“这就麻烦了……不过咱们可以打打王天鹅、王画眉的主意,要是能够活捉起来,嘿嘿……”
优卿直翻白眼:“还王天鹅、王画眉啊……”
楚春莺最初听闻王鹄、王鹛之名时,向吉义问道:“那公子的名字叫做王胡?胡来的胡?”吉义摇头道:“不是,是鸿鹄的鹄。”楚春莺嗔道:“红狐的狐?你直说是狐狸的狐不就得了!”贾熙从旁笑道:“不是红狐狸,是天上飞的大鸟鸿鹄。‘鸿’是大雁,‘鹄’是天鹅,有句名言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楚春莺拍手道:“这话我听说过!原来鹄是天鹅啊。王鹄就是王天鹅,我记住了。那么他妹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贾熙解释道:“‘鹛’是一类会唱歌的鸟,俗称画眉。”楚春莺乐道:“原来如此!原来是画眉鸟。跟我原是同类。我说他们富贵人家的名字怎么这么难记!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下就好记了!”——从此楚春莺只管记作王天鹅、王画眉,把他们兄妹原本的名字抛诸脑后。
王鹄、王鹛是王灵的侄子侄女,也就是王贵妃的堂弟堂妹,堪称富贵大族的大公子大小姐。他们两兄妹喜欢修法,入了地极门,当他们的大伯做了节度使,奉无忧天子之命发兵清剿妖人吉义,他们被调来做了随军法师。雅话叫做“任人唯亲”,俗话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一旦剿灭妖人吉义,他们都可以被评上很大的功劳,对于升迁很有帮助,这是富贵大族给子女镀金的办法。他们的族叔王则孝,也是来镀金的,否则身为武将没有军功就前途有限。可是要立军功就要冒风险,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倘若死到自己头上怎么办?这就要挑好的机会,值得冒险,再去冒险。现在围剿妖人吉义,感觉就是一个很值得的机会。妖人吉义毕竟势力单薄,不像那些声势浩大的反王;妖人吉义又备受瞩目,要擒拿他是皇帝钦命,一旦成功,皇帝龙颜大悦,封赏只怕还多于擒拿反王呢!
这些富贵大族的镀金子弟,满心要擒拿吉义。吉义这边也在谋划擒拿这些镀金子弟,毕竟他们也是很值得擒拿的目标。探子已探明,王灵的亲属之中,王鹄、王鹛作为随军法师跟着前军部队;王则孝做了先锋部队主将。探子没能探得那么清楚,不知王则孝实际上没到先锋部队,还在中军陪着大帅喝酒。因此这边以为,官军先锋是王则孝率领的,要包围活捉王则孝。为了保障吉义能够率领主力围捉王则孝,优卿、桂儿所部必须牵制住官军前军。
这时楚春莺远远望着官军前军的士卒伐木架桥,对桂儿道:“咱们庄丁团如今投梭镖的本领不错了,桂哥儿怎不引领他们上去投几次,给官军点颜色瞧瞧?”
桂儿摇头道:“不是没试过。但没能让官军出点颜色,反而我们自己人出了点颜色……”
颜色就是血。意思就是没给官军造成伤亡、反而自己人有所伤亡。
楚春莺听了惊道:“这么说来,那官军前军主将,那什么米和糠,果然不赖啊!”
优卿纠正道:“那叫米元康。拜托你,好好记一下人名吧。又不难记。”
桂儿笑道:“人各有志,卿哥儿,大师姐不爱读书认字、不爱记人名,就像你不爱干力气活,何怪之有?”
楚春莺一拍桂儿肩膀:“对对对,还是桂哥儿能容人,否则别人也不好容卿哥儿这个娇脾性!……哎呀,不跟你们扯了!再扯官军都快造好桥了。”
优卿竖眉道:“谁扯?是谁一来就跟我们扯?只扯不动手?”
楚春莺笑道:“好好,看姑娘动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桂儿欣然道:“这是得你动手。我们庄丁团梭镖投不了太远,而且梭镖难有准头。大师姐用十字弩,那是比官军的弓箭射得更远更准,我们看你的。”
楚春莺扬眉道:“呵呵,姑娘何止十字弩射得远?还有新练的法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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