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慎找到了大明寺后院假山这儿,在亭子里发现了滚落在地上的板桥便帽,张望着周围,连声喊道:“板桥板桥,你在哪儿?”他一眼瞄上了假山。
板桥果然藏在假山的石洞里,不过他已经气短息微。黄慎见此,本想吓唬他一通,但板桥毫无动静,黄慎吓得连声唤道:“板桥板桥,你这是怎么啦?”他摸着他的头,板桥一头虚汗。
板桥弱声地:“老瓢……兄,带我离开这里……”
黄慎惊道:“你一头虚汗,哪能走远路呢?”
板桥说:“见景……思……人,我会……死……的……”
黄慎动情地:“板桥,你别说了,我懂。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告诉高翔一声。带你到我家里去。”
黄慎刚要往洞外出步,忽闻一男子与一女子的拉扯声,探头外看,假山边的凉亭处,梅子正被一个清秀的浪公子纠缠着。黄慎想冲出去,但看到那个公子的身后站立着几个打手一样的壮汉,他打住了。
也该梅子又是一场劫难,黄慎从她那里架走了板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虽说板桥在她心目中除了兄长的情份而外不再带有其他的杂念,但她对他的牵挂远远超过了所有的一切,这又是兄妹情意之外的。放不下,丢不开,只有祈求神灵保佑,这天,她去邱员外家弹曲侑酒没回红月楼,打发随身来的湘莲先回,自己一乘轿子直奔大明寺烧香许愿来了,不想遇到这么个瘟神。
纠缠梅子的浪公子姓岳名文成,是当朝抚远大将军岳钟琪的偏房小儿子,家住金陵。这次来扬州,是为他老爹八十大寿收集名人字画,到大明寺替老爷子送捐资时,大堂上香的梅子亮了他的眼,梅子为了躲开这个色迷迷的男人,一路跑到大明寺后院,但怎么也甩不掉他。
“小姐,我跟你玩玩,你这么躲着我干什么?”岳文成欲抓不抓地围捕着慌神惊色的梅子,“我要带你到金陵去,我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不!”梅子竭力地躲闪着,“你走开,走开!”
“你叫我走?”岳文成腆着笑脸道,“小姐的声音真好听,跟小鸟一样。”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梅子胁迫道。
“你真可爱。”岳文成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滚,滚!”梅子大声地嚷道。
岳文成一把逮着了梅子:“我就喜欢你这个性。”说着要亲梅子的脸。
梅子摆脱了岳文成的软缠,惊恐地说:“公子,你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佛门圣地,怎能如此放肆?”
“说的有道理。”岳文成嘻笑道,“小姐知书识礼,本公子越发爱不释手。”说着双手张开前趋,若同逮小鸡一般去抓捕梅子。
挣扎中,梅子手上的一只银手镯掉了,滴溜溜滚到了假山边黄慎的脚下,黄慎拾了起来,无意识地随口道:“阿弥托佛,罪过罪过……”
万没想到,这么一句意外的念唱惊动了扭打的男女。岳文成到处寻找这声音。
躲在假山后的黄慎缩回了脑袋,索性继续装神弄鬼地朝亭子那边的池塘里扔过去一块石头,”咚“地一声响,震得岳文成心惊肉跳。
黄慎继续念经道:“阿弥托佛,佛门圣地,戏辱民女,罪过罪过……”
岳文成寻找着这声音,刚要扭头看黄慎这边,黄慎又往池塘中扔出了一块石子。
“咚”的一声,惊得岳文成快速地扭头看池塘,再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吓得他以为什么神佛在显灵,心惊地退、退、退,惊兔一般撒腿溜了。
躲在假山后的黄慎轻声唤道:“梅子……”
梅子三魂吓跑了两魂半,以为半路里又出来了什么歹人,慌不择路地夺路而跑。
黄慎:“哎哎哎”招呼着跑出假山,但梅子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黄慎看了看手中的银手镯,翻看镂文,只见上面镌刻着这样的字样:
萧春娟 三十秀辰康熙五十年秋燕京制
黄慎与高翔告别之后,将板桥背回到陋室“西冷草堂”时已是掌灯时分。
黄慎的妻小都在福建的乡下,他独身三上扬州闯世界已有十余载。他在西郊租下的这幢民房,离城虽远些,但它座落在人迹寥寥的原野外,显得格外的超逸。
黄慎将板桥安置在堂屋里的躺椅上,说道:“你先歇着,我去烧点东西给你吃。”
屋外起得一阵好大的风。
黄慎忙去关门闭窗,一阵瓢泼大雨袭将过来。
门外传来踏水声,接着是一阵蟋蟋嗦嗦的声响。
黄慎开了门,竟是梅子!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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