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死一般的静。香女、荆生各自闭目,相对而坐。
不知过有多久,香女睁开眼睛,神情开始不安,眼望荆生,小声道:“荆叔,越王急召吕大人上殿,会不会又生枝节了?”
荆生摇头道:“想是不会。据老奴所知,迄今为止,除越王之外,能进越王剑厅的不过三人,一个是司剑吏,一个是大将军贲成,再一个就是姑爷。”
香女不无忧虑:“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担心。万一越王——”
话音未落,客栈外面传来车马声。荆生隐隐听出是吕棕的声音,赶忙迎出,不一会儿,携着他的手走进院中。
望见吕棕神色,香女知无大碍,松了一口气,起身见礼。
三人分宾主坐下,荆生笑问:“吕大人,为何不见姑爷回来?”
吕棕佩服地抱拳赞道:“哎呀呀,你家姑爷真是好口才,大王欲改道伐楚,阮将军不服,却被姑爷驳得哑口无言,即使伦国师也不得不松口,同意大王弃齐伐楚。”
香女不无惊喜地望着荆生。
“弃齐伐楚?”荆生故作不知,“请问大人,大王为何要弃齐伐楚?”
吕棕笑道:“这得归功于你家姑爷了!”遂将大殿辩论略述一遍,末了道,“大王当场颁旨伐楚,分为水陆两路,溯江水而上,直捣郢都。”
香女急问:“夫君他……人呢?”
“还在大王那儿呢。”吕棕应道,“看那样子,一时三刻,姑爷是回不来的。”
琅琊台的观海亭中,无疆南面而坐,张仪东向作陪,二人均将目光投向大海,远眺水天一色的一片湛蓝。果如阮将军预言,自午时开始,大风骤起,海面波涛汹涌,大浪翻卷,但从如此之高的台面上望去,几丈高的浪头竟如池中涟漪一般,唯有时隐时现的澎湃声如雷贯耳,声声不绝。
这些日来,张仪的心一直悬着,直到此时,才算踏实下来,有雅兴与无疆一道赏海。赏有一时,张仪侧目望向无疆,见他观海的神态如痴似醉,呵呵笑道:“大王在此日日观海,可有腻味?”
“腻味?”无疆颇为奇怪地望着张仪,“大海杳无边际,风云际会,雪雨雾风,态势万变,昼夜阴晴,情趣各异,何来腻味?”
“如此说来,”张仪顺口接道,“大王不仅爱剑,也爱这海了。”
“是的。”无疆点头,将目光再次移向大海,“人生不免一死。不瞒张子,无疆早就想好了,在那一刻来时,无疆唯有两个意愿,一是死于高手剑下,二是葬于大海深处。”
张仪心头一颤,抱拳道:“大王坦荡胸襟就如大海一般,张仪敬服!”
无疆抱拳还礼:“越人都是这样,日子久了,张子也就知道了。”略顿一顿,指着大海,“张子观此大海,可有感喟?”
“不是感喟,”张仪望着大海,缓缓说道,“是敬畏。”
无疆赞道:“张子好言辞,应该敬畏!”
张仪将头缓缓转向无疆:“大王听闻宋人庄子否?”
“宋人庄子?”无疆摇头道,“无疆孤陋寡闻,不曾听说此人。怎么,此人也爱大海吗?”
“是的,”张仪点头,“仪在谷中时,有幸得读庄子一篇妙文,写的正是大海。”
“哦?”无疆急问,“是何妙文,可否让无疆分享?”
“此文名叫《秋水》,说的是夏末秋初,万流归川,万川归河,河伯声势大振,不可一世,携巨水咆哮而下,及至大海,望洋而兴叹,自愧见笑于大方之家。”
无疆沉思有顷:“嗯,这个故事,讲的当是无疆了。”
张仪怔了下,笑问:“大王何说此话?”
无疆油然叹道:“唉,未见张子之前,无疆一如那位河伯,在此偏壤之地浩浩然不可一世,及见张子,方知瀚海无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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