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该上早朝了。”
福宁殿内,魏伦躬身站在龙榻前唤醒永和帝。
“咳,咳咳……”帷账后传出一阵闷咳,魏伦忙拿了痰盂上前伺候,又有小太监端迅速端来漱口水,一阵忙乎后,永和帝起了床。
“你如今操心的事儿多,以后唤朕起床这种小事儿让下面人做就行了。”永和帝对着伺候他穿衣的魏伦道。
“陛下,老奴这么多年伺候陛下都习惯了,每日若不过来亲自服侍陛下,就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这一天干什么都不得劲儿,再者陛下听惯了老奴唤您起床的声音,这乍然换人,老奴怕陛下不习惯。”
闻言,永和帝叹了口气,道:“朕这一病,什么牛鬼蛇神的居心叵测之辈都冒出来了,如你这般忠孝的人却是难找,辛苦你了。”
魏伦为永和帝整理着衣襟下摆,道:“老奴做的不过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再说亲自伺候陛下这差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宠,陛下倘若叫别人伺候,老奴怕是控制不住要羡慕妒忌呢。”
话音一转,魏伦又道:“倒是周大人才真辛苦,自陛下病后,周大人清减了不少,都知道他是陛下的人,您这段日子养病没上朝,没您护着,为难他的人多呢。”
“哼!”永和帝冷哼,“他们倒是盼着朕好不了呢,若非那日与周卿下棋,周卿怀疑朕寝宫里的熏香有问题,朕怕这次真就凶多吉少了,咳,咳咳……”
话说一半儿,永和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魏伦忙递上锦帕,吩咐人把镇咳的汤药端来。
“陛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这身体才刚见好,万不可动气劳累。”
永和帝何尝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体需要修养,但要他把手上的权利下放,他又不放心。
魏伦又道:“这大乾朝的天下是水,陛下您的龙体便是盛水之碗,碗之不在,水又岂能存。”
魏伦这句看似无心之语直戳永和帝的痛处。
看到永和帝的面色几变,魏伦垂下眼帘,自幼伺候永和帝长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帝王的脾气秉性,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看他对待失宠的臣工以及失宠的儿子宠妃就知道其对待无用之人有多无情。
可只要是个人,谁又能保证做事从不出错,一直受宠信呢。
他魏伦战战兢兢服侍永和帝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靠着周凤青的运作有了今日之权势地位,再看看周凤青对待原本是政敌的刘永年是怎么做的,即便是做奴婢的命,谁不想要一个让自己有保障的主子呢。
穿戴整齐,永和帝在仪仗队的护卫下进入太乾殿高坐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入内,叩拜之礼过后,众臣有本上奏。
“启奏陛下,百官俸禄已经拖欠两个月有余,恳请陛下着户部尽快拨款。”
“启奏陛下,我户部的每一笔银两皆有去处,皆可查证,为保证军饷以及更重要的开销,恳请诸位臣工再坚持坚持,今夏税收上来,定第一时间为诸位发放。”
“启禀陛下,自去岁加赋之后,为逃避赋税,各地流民四起,若不尽早处置,恐生祸端,恳请陛下减轻百姓赋税。”
“启奏陛下……”
一声声启奏陛下,吵得永和帝头晕脑胀。
周二郎冷眼旁观,前朝也好,大乾朝也好,最难解决的问题就两个字“缺钱。”
前朝因为缺钱,太子萧祐安想出一个妙招儿,发行纸币。
然,用纸币解决铜币、白银以及黄金的短缺,表面上看来确实是个解决钱荒的好办法,实际上却无法控制纸币滥印,最后萧祐安自食恶果。
大乾朝吸取了前朝的教训,拒绝纸币,转而用巧立明目增加赋税的办法来增加朝廷财政收入,其实同样不可取。
在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的情况下,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再加赋税,只能导致大量流民的产生,流民多了就要生事,一生事朝廷就要想办法镇压,兵马一动,哗哗流走的都是银子,朝廷镇压的银子哪来?必然是增加赋税,赋税继续增,流民继续更加多,镇压更加狠,恶性循环……。
周二郎又想起小鱼写给自己的那些令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的东西,他不得不佩服后人的智慧和见解。
然,有用吗?
没用,至少在当下的环境下难以实施。
小鱼太理想化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一代人亦只能解决一代人的问题。
不过小鱼来自千年以后的真知灼见却很有借鉴意义,让他把大乾朝的问题理解的更加深刻。
他的田税改革是符合时代发展需要的,只不过要满足两个必要的先决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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