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搓、我搓、我搓搓搓……妈的个死雷子,给老子整得什么玩意。
卫生间、舆洗池,帅朗搓一会儿,对着镜子瞅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扮死的专业就是比业余的强,抹脸上的死灰色和脖子上的血色,洗了好大一会儿,还隐隐地能看到痕迹,亏是皮粗肉糙经得起搓,就这皮搓得都疼了,愣是把颜色搓不下来。
衣服吧,更不用说了,jeep衬衫,红绿一相间,成了棕黑色,洗半天还是那色,气得帅朗悻然一扔,干脆一扭水份,直拿着回房间了,这大冬天光个膀子,再怎么说也不那么好受。回了房间,左找右找,这地方涅,又愣是找着晾衣服的地方,也亏得帅朗个人生活经验极其丰富,塑料袋子搓了根细线,绑到了暖器管子上,就这,恐怕得几个小时干。
笃…笃…笃敲门声起,帅朗一回头,见得方卉婷站在门口,正要说话,不料方卉婷扑哧一笑,跟着弯着腰,捂着肚子,帅朗知道她笑的在什么地方,悻然捂着脖子上做的那个假创口,眦眉瞪眼,有点气不上来的感觉了。
“你……呵呵……你用水洗啦?”方卉婷边笑边问。
“啊,怎么啦?”帅朗诧异道。
“那是化学原料,水洗不干净,得用酒精溶解,给你……呵呵。”方卉婷把一小瓶酒精往桌上一放,再看蹲着的帅朗,脸色有点像刚从生化危机里钻出来的僵尸,再一想那几副照片,又是掩着前额吃吃地笑。帅朗气不自胜的一把抓起酒精瓶子,飞也似地又奔出去了。
看来方法对路果真好使,不一会儿帅朗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然是神采奕奕,等再回房间里,方卉婷却是坐在那等着,帅朗一捂前胸,猛地觉得自己光着膀子颇是不雅,不过不知道泛起个什么念头,干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对于自己的体格帅朗还是颇有自信地,胸肌成型、腹肌练出来的四条,脱光了绝对是个硬派小生的扮相,进了门,帅朗显摆也似地往床边大马金刀一坐,来了秋水盈盈的桃花眼直看方卉婷,却不料精心的扮相让方卉婷剜了个白眼,刷声一物飞来,帅朗一接是件衬衫,就听这警花姐没好气地说着:“穿上,亮膘呢啊……黑不溜秋的。”
敢情是专程送这些来了,虽然没搏个好感,不过也让帅朗觉得挺暖心滴,一扬衬衫一套,却是件警装的内衬,千篇一律的淡蓝色,而且有点肥了,穿上晃悠悠的,毛衣也被染了,只能穿件没被染的外套了,套好之后,方卉婷指指桌上放的盒饭道了句:“自己吃啊,就这条件,别嫌不好。”
帅朗哦了声,折腾了一个上午,还真觉得饿了,一拉塑料袋,一盒饭一盒菜,一掰筷子,立即狼吞虎咽上了,本来要走的方卉婷微微蹙眉了,这吃相和外勤那帮小伙如出一辙,不过那盒饭的味道如何她是知道的,米肯定是旧米,有点碜牙;菜吧只有咸味,偶而几片带皮肥肉,上头要没猪毛茬子得算运气好了,看帅朗吃得这么香,方卉婷异样地问了句:“好吃吗?”
“瞎吃呗,我倒想叫几个菜,你们管不?”帅朗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哟,方卉婷突然省得,也许是自己有点娇惯了,而眼前这个勉强算个暴户的,骨子里要比自己还草根,想到此处,干脆不走了,坐到了床边,随意给理了理枕巾,叠好了被子,回头时,帅朗正愕然的眼光看着自己,方卉婷上下看看自己的穿着,不乐意地问着:“怎么了?怎么看人呢?”
“你在家是不是不叠被子?”帅朗问。
方卉婷眼神一怔,很疑问,帅朗笑着筷子指指:“笨手笨脚还叠成这样,明显是业务极其生疏啊。”
一说方卉婷再一回眼,被子歪了一角,高低不平,松松垮垮的实在缺乏美感,好像还真被帅朗说中心事一样,方卉婷气咻咻随手一拉,拉得更垮了,使小姓子一般嗤着:“那你自己叠吧。”
哇,太缺乏点温柔感了吧,帅朗嚼着米饭,侧着头斜斜地觑着警花姐,高直鼻梁、凤眼含威、眼神蓄忿,英武飒爽兼而有之,啥都好,就是缺了点如水般的温柔,一句话不对就瞪眼。这不,又来了,帅朗这贼头贼脑的眼神被方卉婷觉了,然后方卉婷报之以同是斜眼觑着、白眼剜着的忿容,仿佛被人白吃了豆腐那般忿然之间。
扑哧声帅朗一笑,收回眼光来了,自顾自地吃着盒饭,方卉婷腾地起身,要走,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腾地坐下了,在同龄人当中,她自忖算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仅限于这货色不在视线之内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个货色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方卉婷总觉得自己的情绪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
不过,好像这回是自己不对啦,想了想,又回头叠好的被子,叠得勉强能看过眼,平复了平复情绪,故意问着:“哎,帅朗,大家说你挺有表演天赋的,演死人比真死人还像。”
“你的任务不是来挖苦我来了吧?”帅朗不屑道。
“呵呵,我的任务是给你送盒饭,那,盒饭领上了,你的演出结束了。”方卉婷取笑道。
“你们别自鸣得意,就沈子易他能抓到端木,端木骗人时候他还没生出来呢。”帅朗愣眼道,不服气了,方卉婷马上刺激道:“是啊,沈子昂生出来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嗯,那倒是。所以我们都不是对手。”帅朗摇摇头,领教过古清治的水平,要说把全局看破了,那是假话,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永远不会亮出自己手里的底牌。帅朗不信这么容易,可方卉婷此时似乎也不太信帅朗的话了,反问着:“你爸可也参加在里面,他也不行。”
“不行。”帅朗摇摇头。
“为什么?”方卉婷问。
“他抓过骗子,可没当过骗子,他凭的是股韧劲,我不否认他有可能抓住,但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帅朗道。
“你怎么知道不容易?恰恰相反,现在已经很容易锁定他人了。”方卉婷不客气地道,像争辨。
帅朗不说话了,盒饭一放,一伸手,把个满满的烟灰缸挪了挪,看了方卉婷一眼,老牌的黄金叶烟屁股,都是新的,也只有老爸那杆烟枪能冒这么多,看方卉婷不理解,又把桌子下的废纸篓一拉,七八个空烟盒揉着,一霎那间,方卉婷明白帅朗所指了,能抽这么多烟头的焦虑,自然不会是件简单和容易的事。
隐隐地,方卉婷有点信服了,很多事从蛛丝马迹上可以看到端倪,看来帅朗很好的继承了他父亲那种优质的品质,还未说话,帅朗边吃边颇有感触地说道:“……我小时候啊,经常通过烟头判断我爸的心情,要是屋里烟多,我就知道遇上什么难事了,这个时候不敢惹他,惹了肯定挨揍……后来有了妹妹,我爸差不多都戒烟了,戒了又抽这么凶,恐怕这事把他难得不轻,本来我都不想搭理这茬事,可不看不过我爸给难成这样……当然,还包括你,也不能看到你难成这样。”
前半截有点动情,后半截有点戏谑,方卉婷听得刚入神,一见又朝向自己了,鼻子哼了声,以示不屑一顾加不以为然。面前这位的姓子她比谁都了解,再往下两句,得说老郑不算人了,光哄着帅家爷俩掏钱的掏钱,干活的干活,就是一点实惠不给。果不其然,帅朗吃了个七七八八放下饭盒正要说时,方卉婷赶紧地做个停的姿势道着:“打住,别给我牢搔,要钱你朝郑处长要,再说帅朗我觉得没必要那么尖刻吧?那赞助算下来你都赚了。”
“嗨……我说姐姐呀,不能你缺心眼都跟着你缺心眼吧?咱国库里还缺这点钱,你不追着要,你以为他能主动给咱?”帅朗果真老调重来了。
“那你要去吧,少跟我说。”方卉婷真的起身了,没来由地觉得帅朗这番市侩扮相很反感。帅朗也同时起身拦着:“等等,这程序好像不对呀?我没事啦?”
“什么程序不对?”方卉婷问。
“就是,我被劫持,总得做个笔录吧?还有我说的那些重要情况,难道你们都不重视?”帅朗道。
方卉婷见得严肃和凛然的表情上来了,不过在她看来,八成帅朗又想要挟着老郑给他报支金石展的费用,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案情不能透露给你……至于你说的情况么?你觉得能重视吗?”
“那我干什么?”帅朗被晾着了,很不悦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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