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日,想出去忙工也不成,大家伙干脆在家里忙活起来。吴老四带动所有的孩子堆在自己房间内,扎起了鞋垫。吴老大媳妇,吴老大,钱生在灶房里忙活。今晚,为了庆祝美仁的喜事,家里要好好的吃上一顿才行。吴老三媳妇则把家里的旧毛线扯了出来,跟吴美仁一块勾着围巾,这些毛线,全勾下来也就够三个,那就先打给三个老人。就是张桂芳也不敢墨迹,拿着扫把打扫起来,把床单给垫上,厚一点的被子搬出来。快要入冬了。孙翠翠把先前收集下来的兔毛,鹿毛,羊毛,拿出来打。这些毛都已经洗过了晒干了。现在只需要把其他杂毛给挑出来。到时候给娘做上一件衣裳,那就是真的暖和。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些富贵人家用的呢。孙翠翠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毛发催走了,挑出来的杂毛也留着,到时候给三弟妹瞧一瞧,看看能不能做上什么东西。可是浪费不得的。这场雨下来,天已经冷了。冷得突然,让人丝毫没有准备。钱老太吴老太叮嘱起来,“今年的天,太过反常了,估摸着会比往年冷上不少,等雨停了,咱们就得抓紧给家里拾柴火留着冬日烧了。”
一眨眼天又黑了。一大家子点着蜡烛,围着一张大桌子吃着饭,好不滋味。有兔肉,有切好的果,还有野菜根熬的汤,大饼,更是煮上了过年时才能吃的米饭。米饭一粒粒晶莹剔透,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吃起来就是比粥香多了大家伙吃得香,气氛都活跃了起来,在这寒冷的雨夜,心是热着的。就只有欢宁一个人不开心。坐在钱老太怀里,看着那些美味佳肴,那口水怎么止都止不住阿,哗啦啦的流,那小馋猫的模样可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惹得众人一阵取笑。吴美仁实在是没憋住,勺了几粒米沾上些汤水小喂一口。欢宁忙嘴巴大张脖子前伸,把递到的勺子手疾眼快的咬住。这猴急的模样,生怕慢了一秒就没得吃一样。米饭沾上野菜汤,能有啥滋味阿。欢宁砸吧了几下,嘴巴里又淡了,“啊啊啊~”两只小胳膊费力的伸出来,想要自个去抓东西吃,那张小脸蛋,急得都红了,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显然已经招架不住食物的诱惑了。钱老太看得好笑又心疼,“奶也想给你吃阿,可你连牙都没长,还吃不得咬不动。”
上了头的欢宁哪里肯,往日的乖巧荡然无存,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用力的蹬着小腿努力控制着身子往前伸。眼见就要摸到那滚烫的汤水,钱老太忙把她捞了回来,“你这孩子,力气还挺大。”
吴美仁见不得她这般,只好勺了几勺子汤水喂下去,欢宁还是不满意,却对伸过来的勺子没有抵抗之力。嘴巴一张一合,十分规律,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眼巴巴的盯着离自己并不算远,却又隔着一个银河系那么远的兔肉。香喷喷的气味就萦绕在鼻尖,都要把欢宁给折磨疯了。游荡的几百年里,她什么都吃不了,全靠吸食人间的恶意而生,嘴巴是尝不出一丁点味道的。她如今还是个小娃娃,想吃,家里人管着,根本就吃不着。想着想着,眼里布满了氤氲。钱云不到三岁,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瞧见妹妹想吃,大人们都不给,还以为他们不爱欢宁。从自个的兔腿上边悄咪咪的揪下来一块肉,再悄咪咪的凑到了钱老太身边。趁大人们一个不注意,手疾眼快的把肉塞到欢宁的嘴里。欢宁只嗅到了香味,脑子还来不及转动,嘴巴就先快一步张开了来。痒得难受的牙床上下使劲的碰撞,把里边的味道全都挤出来,再疯狂的吞咽。结果一个使劲,兔肉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欢宁干呕了起来。还是钱金先注意到,大叫了起来,“奶,快看妹妹!”
钱老太差点被吓个半死,“奶的福妞!!”
这一吼直接把钱云给吼住了,手上捏着被扣了一块肉的兔子腿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后知后觉自个闯祸了。欢宁的脸憋得通红,一直在干呕,手胡乱的抓着,这模样把大伙吓得不行。“看一下喉咙,是不是给卡住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吴美仁这才反应过来,一瞅喉咙,可不是嘛,一大块兔肉卡在那里。伸手去扣,反倒越扣越进去了,把欢宁难受得够呛,眼泪都给呕出来了。“美仁阿,咋样了阿?”
吴美仁急出了一头冷汗,不敢再扣了,生怕把兔肉堵死在里边,“娘,这下要咋办阿。”
眼泪都给出来了。“别急别急,给我!”
吴老直冲到前边,从钱牛的手里把面色发紫的欢宁抱了过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形成一个直角,让欢宁跨坐在上面,一只手直接环保住欢宁带着她前倾,手臂用力的生疏的向上向后冲击,这一幕,可把众人的心都给吓没了。吴老大更是上前一把拉住了吴老,“爹,你这是在干嘛呢?”
吴老太更是怒了,一巴掌朝着吴老的脑袋挥去,怒骂,“你个老不死的打什么疯!”
说着就要抱过欢宁,生怕欢宁被折腾出上面好歹。向来顺着媳妇的吴老这次却冷下了脸,把伸过来的手拍掉,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你们懂个屁,老子这是在救她。”
“这也是我的外孙,难不成我还会害了她不成?”
“放心吧,这招是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一个老镖头教我的,专门治卡喉咙!”
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不少。欢宁想要反抗。在这样下去,她没被兔肉卡死,也被震没了,那肝脏啥的。众人心惊肉跳的看着,一时间竟然真被吴老给唬住了,没一个人上去劝。扣又扣不出来,这么小的孩子更是咽不下去,催吐更是不可能的,去到镇上找大夫,那路途那么远,还下着大雨,更是不行。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这一刻,钱老太想要搬家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她家姑娘,不同于寻常孩子,是个有主意的,时不时的总要给自己折腾出一场惊人心的事情来,离有大夫的地方远,是真的不能安心阿。就是大福,也着急的在亭子里站了起来,尾巴挥舞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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