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学结束后,吉行淡智退徐公子的事迹很快就传遍了全寺,甚至临乡县的街头巷隅都津津乐道,人们纷纷慕名前来长宁寺,一时香火鼎盛,氤氲缭绕。
吉行淡很喜欢长宁寺,借着自己名声大噪的机会央求德深住持收自己为同济宗弟子。
德深住持刚下田回来,坐在水井旁清洗手脚上的泥巴,一声不吭听完吉行淡的恳求,德深脸上的褶皱更密了些。
“行淡,你在寺里也待了有些时日。你说说,受戒入寺的僧人和这些长工、香客有什么本质不同?”
吉行淡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寮房像是一处忙碌的农家小院,僧众和长工们一起劳作,除了衣着之外并无二致。于是吉行淡答道:
“回师傅,小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德深点了点头,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接着说:
“我同济宗虽然是个‘宗派’,但最大的理想恰恰是没有天下再无宗派。真正的同济宗弟子,又何必是同济宗弟子?”
吉行淡表面称是,但还是不禁想这只是住持为了把他拒之门外才说的漂亮话,心生郁闷。
察觉到吉行淡细微的表情变化,德深又语重心长道:
“《孟书》的谶言从未出错,就算我有意接纳,但你愿意冒着使天下倒悬的罪名,一意孤行吗?”
吉行淡不知道谶言是否有这么玄乎,他只想成为长宁寺的一员,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出入藏经阁研习经书。
这座清幽的古刹依山而上,有一座藏经阁耸立在东北的松林之中,僧人们都说阁内有能使人纵横天下的至妙法门,让吉行淡心生向往。
他做梦都想习得至妙法门,考取功名执宰西平,然后挥师北上踏平邬国,为父母亲族报仇。
“师傅,这样的天下,就算倒悬又有和不可?负负得正,正合我意。”
吉行淡语气决绝,倒是让德深心下有些吃惊,他隐约察觉到吉行淡似乎被某种心魔所困。
德深擅长处理寺里的琐事,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导这样半大的小孩,于是答应吉行淡再考虑考虑,回头找到师兄智浅法师商量对策。
智浅法师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树下钻研经书,听了德深所言,他捋了捋苍白的长须思忖道:
“这孩子天资聪慧,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师弟,你把他带给我,我来想办法。”
吉行淡来到松林,只见智浅法师端坐在一块如砚的石头上,鹤发松姿的神态与蓊郁的山林融为一体。
“行淡,来。”
智浅和蔼地招了招手,吉行淡便上前叩拜:“师傅。”
“起来吧。记住,我宗不施跪礼,即便对孟神也只行折腰礼。”智浅和尚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这本书你拿去好好研读,等你烂熟于胸,我就收你为弟子,如何?”
“多谢师傅!”
吉行淡惊喜地接过经书,只见书封上写着《同济经》三个字,粗略翻看,里面都是同济宗的经典理论,共十二章五十多页。
以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只需小半天便可一字不漏背熟,吉行淡向智浅和尚略施折腰礼,立刻拿着经书躲到钟楼上读了起来。
《同济经》第一章没有急着阐述本宗理论,而是总结归纳了乐土“六家”学说之精华。
吉行淡已经学过了上回智浅法师讲过的私家,于是这回只看其他五家,从刑名家开始:
“以刑名治,自廷尉而下至巡检,多有损削而不能行。执法者虽俸禄以事,焉能以斗米薄俸而抗亡命之徒哉?由是刑名益损,及乡里则民不知法,吏不能从,刑名亦微没。”
“以规章律典拘缚,典章所依,无非文字。甫文字,词不达意,意不及人者甚多,典章不能自言,但有缝隙,辄为佞人操弄,颠倒是非。”
“虽有大理寺、都察院等府署正刑名,察百官,终不啻于以人制人;典章书宪,不过版刻之刀钺斧戟,为人操持,党同伐异。盖以刑名治,不逾三代而名存实亡。刑名家知其所不逮,刑名徒流其表,遂渐归于权衡治驭之术。”
才看了三段,吉行淡就觉得昏昏欲睡,眼皮打滑,但一想到惨死的父母姐姐,他就咬一咬牙,继续读了下去。
德行家:“以法缚,人皆为贼。以德教,人皆效圣。。。。。。”
工家:“君子以工自强,补缺增短,力胜天命。。。。。。”
农家:“五行育众生,五谷育万民。。。。。。”
言家:“灵长之格,在其所思。思想所存,在于言语。人之性灵,尽悉言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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