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坐在廖嘉宇身边,举杯斟酒,一套流程反反复复,直把自诩酒量极好的廖导灌得面色发红。
等廖嘉宇察觉周沉在灌他,脑子已经半晕了。
“你小子有事说事,憋着整我一个老头子干什么。”廖嘉宇把装米酒的竹筒推开,拍着桌子说。
“想和您打个赌。”周沉将竹筒收起,“赌《归路》的编剧。”
一桌人云里雾里,廖嘉宇却是听明白了。脸上红晕稍退,反复打量着周沉。
《归路》的剧本是他买来的,有灵气的苗子谁都喜欢。廖嘉宇在山角的小摊边陪着人做了半晚上,才换来牛皮纸袋上字迹温润的电话号码和名字。
归路的作者是廖嘉宇淘来的宝贝,要送给周沉,怎么也得仔细斟酌。
贺执就坐在周沉身边,米酒的甜味在他鼻尖绕个不停,就差化作酒液从鼻腔流入喉咙。
贺执拿起竹筒,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正想打破僵局,听见廖嘉宇说:“行啊。”
廖嘉宇眯着眼睛,眼神越过周沉,老狐狸一般看向端着酒杯半僵的贺执以及只顾着扒饭的郑元。
“比我拍得好,他就是你的。”
周沉沉默着一连咽了三杯酒才答应廖嘉宇的赌局,廖嘉宇乐得不行。
贺执仰头将脖颈拉伸至极致,手臂高悬又落下,手背抵着因为酒精而酸涩的眼睛。想了半天还是笑出声来:“廖导知道你是个疯子吗?”
比起姜深,平烨烛这个角色复杂得多。往白了说,平烨烛骨子里是个执拗的疯子,没有人比周沉更懂得沉默下隐藏的沉疴是怎样腐烂的。
“知道。”周沉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转头看向贺执,“但他不知道你是个疯子。”
贺执挪开手背,房顶摇摇晃晃的老式吊灯模糊成一团,像太阳落山时被照得昏黄的云。
贺执扯起被子,转过身,呓语般嘟囔着说:“你才疯子。”
《归路》这个本子在廖嘉宇手里握了一年半,急着拿出来见光,夜里起的雾还没散完,青石板路上已经多了几架格格不入的拍摄器材。
《归路》第一幕由姜深进山开始。村寨荒废的小路荒凉却宽阔,杂草拔除后足以放下一辆三轮。
郑元一早上都弓着腰,双手搭在朗景的登山棍上,当个桌子打瞌睡。一看就知道昨夜里在廖嘉宇的屋里没少受折磨。
曾琳帮郑元上完妆,在他面前狠狠拍了两下手:“能行吗你。”
“嗯?行,能行……吧。”郑元扭头看眼廖嘉宇,喉口吞咽,一副被欺负的大型犬模样。
曾琳看着郑元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走向场地,手肘戳向贺执的腰:“除了都是傻子,这怎么看和姜深都没半毛钱关系。”
贺执往后退,避开曾琳的小动作:“等他演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曾琳看一眼贺执:“今天没你的戏份,在这杵着干嘛?”
贺执掂两下智能手机,说:“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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