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容烜颓然垂眼,“小澜,大哥对不起你……”
王褚风第三次叹气,转身离开。皇上当初得知这结果,也是说了这句话,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容家小公子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皇上的,所以这辈子就算侥幸保住了性命,也注定要为皇上受其他苦楚。
还有三天就是大婚,婚期紧张,重蝶是皇帝的亲妹妹,当朝太后唯一的女儿,容府内由皇宫里派来的宫人亲自布置,各处张灯结彩,一应物件都极尽奢华。
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忙得不亦乐乎,管家容实一大早就去城外迎接从苗南赶来的老爷和二夫人。
而容烜这即将大婚的人却格外沉默,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容澜望着这样的容烜第一次体会重蝶说的“冷面判官”是个什么概念。
原来越是温柔的人,生气起来越是可怕。
昨夜容烜要退婚,被他用苗南王裔的身份拒绝。
他对容烜说:“大哥,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喝下蚀心水的。仇恨太痛苦了,我不恨谁,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恨任何人,更恨不到想要保护你的公主头上。这婚你既然一开始答应了,就没有现在退婚的道理!”
容烜听后只问:“小澜,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他无奈只好应道:“以容家侍奉的苗南王族身份。”
容烜第一次向他恭敬行礼,换了对他的称呼,也没有再在他面前自称“大哥”。
“请世子放心,容烜会迎娶公主。”
容烜收了对他总也温柔的笑,对他毕恭毕敬,恪守礼节。
容澜对此是沮丧的,可事到如今,他们都没有别的路。
那解药有何功效重翼也一定是知道的,却从没有告诉过他,更是命令王褚风对容烜三缄其口他被下了蚀心水一事。
他前后想想,恐怕他被余嫔下毒才是太后安排的让重翼放他出宫的机会,至于重蝶会来找他,更多的应该是重翼在幕后推波助澜,促成这桩婚事。
北疆即将开战,开战以前,重翼怎么可能让南境有任何潜在的危机。
把自己的妹妹嫁到对南境军最有影响力的容家,用联姻笼络人心。
他的游戏爹娘为了参加婚礼也已经重新回到重翼的监视范围之内。
他这拥有继承王位资格的所谓南王遗孤就算有心趁大周与北厥开战的机会复国,也无兵可遣,更无计可施,何况他如今连子嗣都不能有。
若是此时退婚,容家一定会被判欺君,然后名正言顺全都押进天牢。
照理说,重翼直接杀了他和容家的人就万事大吉,根本用不着把妹妹搭进来,还如此大费周章。
重翼不舍得杀他,又顾及他的感情,连他家人也不杀,可他顶着这么个危险的身份,重翼也不能全然对他无所防备。
容烜的大婚,成婚是活路,拒婚是死路。
重翼给足他面子,他岂能不识好歹,自寻死路?
“小澜,你穿这身官服是要去哪?”早膳后,容澜命下人为他带冠束发,收拾整齐准备出府,容烜忍了许久,终还是拦在府门前,语气僵硬。
“哥,你肯原谅我了?”容澜有些意外,答非所问,绯色官服衬得他面颊晕开红霞,他嘴角扬笑,目若星子,表情很是期待。
这样的小澜无疑是令容烜心动的,容烜杵在那里,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
容澜唤的是单一个“哥”字,而不是“大哥”,容烜知道,每每小澜做错事或者有事求他,总会这样唤得格外亲昵,以示讨好,可这轻唤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上去凉凉的。
容澜撒娇耍泼,向来字面看着像是姑娘家家,只有容烜这唯一有机会听得人才知道,哪怕是这样的场景,那声音里也不会多带一丝温度。
可绕是如此,他也甘之如饴,毕竟他还是唯一,小澜从不会这样对别人说话,就连对着重翼也不会。
见容烜不答,容澜目光里的期待变得有些黯然,话语更软:“哥……你别生我气了,行吗?”
容烜沉声:“小澜,昨日王太医才说了你的身体还不能乱跑,你不在府里休息,这么一大早是要去哪里?也不……也不让大哥陪你。”容烜说到后面有些难以开口,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宠着弟弟,他并不想阻止小澜,他只想陪着小澜,至少在成婚前,他还能陪着小澜。
容澜指指一旁小厮身前抱着的公文,“我去趟尚书阁,辞官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接。实叔去城外接父亲和二娘了,府里又这么多地方在忙,我是怕大哥走不开,就没让你陪我。大哥放心,我的身体好着呢!我大概晌午回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容烜听完一把端过那小厮手里的东西,“大哥送你!”
容澜目光狡黠蹭到容烜身侧,“那大哥是原谅我了吗?”
容烜仍旧不答,却是抬起一只手,“哪个下人给你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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