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怎样了?”两人正聊着,外面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正是狄奥多拉。说话间,她快步进了屋,身后跟着一老一少,老的是萧迪烈,少的正是萧塔里安。
狄奥多拉探了探萧嗣先的鼻息,均匀沉稳,萧塔里安上前查看时,也没现大碍,众人这才把心放下。狄奥多拉问道:“到底咋回事,一个大活人,咋能上吊?”
萧迪烈也很是不解,眉头紧皱,自语道:“是啊,这一路上跟我唠的可好了,阴阳五行,天文地理的,咋就不行了呢?”
“被老娘们呛了!”白佳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事情说了,狄奥多拉和萧迪烈都笑了,心想这俩人真是一个痴一个傻,还性格都刚,岂不是针尖对了麦芒?
“行了,我让萧欢欢来一趟吧。”狄奥多拉笑道。
白佳玉忙摆了摆手,说你现在让她来,治标不治本。萧嗣先要是知道自己这么丢人的事情被未来的媳妇知道了,更抬不起头来。那啥,你们仨别把这事儿说出去,剩下的交给我,就成了!
狄奥多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想你杀个人行,这事儿能行?白佳玉就告诉她,你忘了前几天我说啥来着?这帮读书人,写字儿认字儿行,端簸箕扬场,他不行。这事儿啊,你就放心吧!
狄奥多拉听他这么说,有些明白了,向萧迪烈使了个眼色,就带着萧塔里安和呼格吉乐走了。
众人走后,白佳玉见炉子上的水也烧开了,倒了一碗,搁旁边凉着,坐到床边,大拇指在萧嗣先的人中上重按三下,拉长了声:“起……”
果不其然,萧嗣先缓缓的睁开眼睛,可他第一眼看到了,就是白佳玉这大炮子脸,他眼睛有眨了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大声道:“怎么哪都有你?”可他这么一动,却现脖子生疼,显然是刚才上吊的时候,没伤到骨头,却伤到了筋。
白佳玉冷笑一声,道:“咋了?脖子疼?我给你推推吧!”他久在军营,对于筋伤在熟稔不过,跟老军医也学了几手推拿,在之前同袍身上试过,挺好使,就算没病,也能舒筋活血么!说着,他露胳膊挽袖子,就要给萧嗣先推拿。
“野蛮人,你别碰我!”萧嗣先向后缩了缩,瞪着白佳玉,眼中满是愤怒。
“好吧,我成了野蛮人!”白佳玉又坐回到了床上,笑道:“那你知道你刚才干啥了不?”
萧嗣先翻了白佳玉一个白眼,仰头看天,但没想到脖子还伤着,这一动给他疼得直咧嘴,但还是强项,鼻孔哼了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活着不好么?”白佳玉盯着萧嗣先的眼睛,问道。
“不愧是野蛮人!寡廉鲜耻!”萧嗣先挺直了身板,冷冷的说道:“你挺好,我若死了,可全贞节,对祖宗,报君恩,现在活着,不过是一具喘气的尸体罢了。”
他忽然现,自己衣服上好多土,自是刚才白佳玉救自己的时候,在地上沾的。他皱了皱眉,十分厌恶,但依旧保持君子风度,没脱下衣服抖落,只是转过身去,用手指轻弹。
白佳玉心中暗笑,一个连衣服上灰尘都这么重视的人,是不会轻易就死的。
想到这,他更是胸有成竹,又问道:“你挂在绳子上的时候,真的很快乐?你真的解脱了么?还是说,你自杀,是在跟谁较劲?你是跟萧欢欢较劲,跟我们较劲,还是跟你自己较劲……”
“够了!”萧嗣先脸色铁青,一拍床面,大声道:“这些道理,我都懂,你不用给我讲!野蛮人,你听好,我五岁学习汉学,十五岁解元,十八岁会元,二十一岁在南朝殿试,第三名,探花及第,比你高的不知哪里去了!”
白佳玉在南朝也听过科举,解元会元状元,叫连中三元,这萧嗣先虽然最后没中状元,但也是探花,十分了不得,难怪这般狂傲。但他也是不服,问道:“高得不知哪里去?我说一个,你就不懂!”
萧嗣先闭上了眼睛,淡淡地道:“你自说,我听着!”
白佳玉嘿嘿一笑,说道:“我就问你,去大兴安岭抓猪,啥时候上山,咋个下套,咋个撵猪?”
萧嗣先愣了,这彻底把他问住了。他自幼长在汉地,学的是汉文,用的是汉字,听的是汉语,穿的是汉服,这狩猎,他还真不知道。
白佳玉叹了口气,道:“我来告诉你!山里野猪性子刚,如何抓住听端详,野猪雨天来洗澡,晴天出来挂泥浆,野猪鼻子灵的狠,下风进攻要记牢,辰时午时并未时,树边下套没得跑。路上行走不要急,身上刀剑莫出声,铜镜铜锣长矛刃,切记对着地面行。打猪莫要看,全靠耳朵听,猪动你也动,猪停你也停……”
白佳玉正说得来劲,萧嗣先冷笑一声,打断他道:“不过狩猎,一介村夫也能说明白。这等粗鄙之事,就不必再谈了。”
“粗鄙?我告诉你,你是契丹人,骑射弓马,是你的根本!你的老祖宗,就是在山林子里狩猎的!你说他粗鄙?那里可有你祖先的记忆和荣耀!”白佳玉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看哪,你是走遍了天下的路,却忘了回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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