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家大院这几天真是愁云惨雾。
小勇小兰还没有下葬。
才几天功夫,刘继红的头发全白了,背驼了,人变得痴痴傻傻。从出事那天到现在,她一直坐在棺木面前,不肯吃饭,不肯睡觉。缪致远整个瘦了一圈,走路踉踉跄跄。邻居们看不下去,纷纷过来劝说,可刘继红谁的话也不听。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棺木,眼泪止不住地流。
缪致远强行将刘继红拉回房间,锁上门,避免她再出去。他尤其担心,刘继红会不会想不开,一气之下做出过激行为。为此,他哪儿也不能去,一步也不敢离开。
他锁住了刘继红,让她在卧室里悲嚎,自己则守在灵堂,为孩子们烧些纸。
夜晚,缪致远靠在椅子上打盹。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爸爸……”
缪致远大惊。谁叫爸爸?这几天,这个称呼在缪家渐渐远去。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是我听错了吗?”他自言自语道。
“爸爸……我好冷……”这时,声音再次传来,缪致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分明是小勇!
缪致远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小勇和小兰躺在冰天雪地里。是的,冰天雪地!四周都是山丘一样的雪堆,冰柱粗得几个人也合抱不过来,天空还在飘着鹅毛大雪。他们只穿着单衣,连鞋都没穿,在雪山冰柱间游荡,冻得瑟瑟发抖。寒风呜咽,那一片死寂的世界茫无尽头。
缪致远自己却穿着厚厚的棉袄,抱着烘笼。
“爸爸,我好冷!你为啥不管我?”小勇哭着说。
缪致远看见了小勇的脸,他的脸呈死灰色,连嘴唇也没一点血色,他全身透湿,身体僵硬。
“爸爸,还有我,我也冷,你为啥不管我们?你把烘笼给我好吗?我想烤火!”
循着声音,缪致远看见小兰向他伸出双手,那手指一根根直伸着,张大到极限,似乎想抓住什么!她的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眼睛鼓凸。身子像筛糠一样簌簌发抖。
缪致远就把烘笼递过去,小兰一把拖过,使劲抱着,似乎要把那个竹篾编制的烘笼摁进身子里去。
旁边小勇叫道:“爸爸,还有我!”
缪致远也想给他烘笼,但一看手里没有,就开始脱棉衣,想把棉衣给儿子。可是,他怎么也解不开纽扣。
缪致远定了定神,伸手抚摸着小勇的脸,触感是那样真实,那样冰冷,冰冷得透骨透心。
缪致远看见两个孩子渐渐离他而去,越来越远。
“你们别走,孩子!”缪致远大叫。两个孩子不理他,像云一样飘走了。“你们别走!别走!小兰!小勇!……”
“致远!致远!”缪致远听到有人轻呼。
缪致远想抓住那个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但他怎么也抓不住。
“哥哥!哥哥!”
缪致远像忽然挣脱了束缚,一激灵,醒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跪在儿子的棺木前,双手捧着儿子的脸。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梦。
他的眼泪像喷泉一样涌出,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缪冬香站在他身边,眼中满是焦急和喷溅的怒火!
旁边是缪依然。
“我早就说过,丰五儿做老师根本要不得,”缪冬香愤愤地说,“她早晚得害死人!想不到才这么点时间,她就害死了小勇和小兰!不能让她继续害人了!”
“舅舅!”依然叫道。“舅舅,你去歇一歇吧,让我来守着弟弟妹妹!”
缪致远看见妹妹和侄女,站了起来。他的腿又酸又麻,差点站立不稳,冬香急忙扶住他,兄妹俩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刘继红听见冬香母女的声音,在里间哇哇大哭。依然叫了一声舅妈,期待地看着舅舅。缪致远这才把刘继红放了出来。刘继红看见乖巧的依然,想起女儿,再次大哭起来。
依然说:“舅妈,节哀吧。”
依然听舅妈口口声声地说要为小勇小兰报仇,说不会放过丰沛然,舅妈眼中满是怒火,突突地往外冒,又看到堂屋里并排放置的两口小小的棺木,轻轻飘动的纸幡,袅袅上升的青烟,棺木下微微晃动的烛火,想起小勇小兰曾经天真烂漫的笑脸,以及那如银铃一样清脆的笑声。想起他们总是姐姐姐姐地叫她,每次一看见她就亲热异常。想起小勇说他也要像姐姐一样去城里读书,想起小兰说她长大后要像姐姐一样漂亮,依然心如刀绞。她不仅发出灵魂拷问:这一切,自己是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答应帮丰沛然考试,丰沛然可能压根考不上师范,那么她就当不了老师,那么她就害不了小勇和小兰!
依然想起这些,她泪流满面。
依然刚参加完高考,她自我感觉考得不错,她想她很快就能实现自己的夙愿。
她和妈妈都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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