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无奈,只得带著内侍们竖著耳朵守在芦苇丛外。
墨钦扒开芦苇,循著青石小径一路急行。
四周万籁俱寂,依稀听得远处更鼓,遥遥从湖上传来。和著更鼓的笛声略有生涩,不如秋宁吹奏得浑圆,然而墨钦的心忍不住砰砰急跳,莫名地升起一丝期待。
快到湖边时,他终於看到一个内侍服饰的人正临水吹笛。借著天际朦胧的白光,河面上倒映出一团影子,仿佛隔著薄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墨钦如堕梦中,脱口叫出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媚儿!”
笛声嘎然而止,那人缓缓站起身,却并不回头。
墨钦朝他走过去,手触到他肩膀之际,一只水飞鸟振翅而起。墨钦动作微滞。一道寒光闪电般划破芦苇丛的静谧,朝墨钦的眉心刺来。墨钦侧头避开,看清竹笛里伸出一截短剑,而持剑之人轻眉朗目,竟是一张熟稔面孔。
他惊道:“是你?”
长生动作不停,剑影如雪,将墨钦笼罩其间。
墨钦徒手格挡,沈稳如山岳,任长生的攻击迅若雷霆,皆被他一一化解。
长生自知不是墨钦的对手,故意吹笛将他引来,便是要趁其不备一击中的。如今先机已逝,他制不住墨钦也脱不得身,只得硬著头皮接招。
长生再次刺向墨钦咽喉。墨钦看出他的空档,身体向後仰去,长生的短剑贴著他的面门滑过。不等他收剑,墨钦忽地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他腋下。长生闷哼一声,手臂微沈,墨钦顺势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手腕立时脱臼,短剑落地。
墨钦捡起短剑架在长生颈侧,沈声道:“你来干什麽?”
这时常贵在外面不放心地喊了一嗓子:“皇上!”
墨钦不耐烦地答道:“朕没事。你们给朕好好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
墨钦手上用力,捏得长生痛哼出声,“你到底来干什麽?”他再问一遍。
长生咬著牙,一脸倔强地沈默著。
墨钦知道他是秋宁的死忠,骨头很硬,只得威胁道:“你不说也罢。等朕给你上了极刑,再让你师傅来领人,你说你师傅会应承多少筹码?要是令他为难的条件,他会不会答应?”
长生私自进宫,原是想替秋宁分忧,岂愿拖累秋宁?忙答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家公子不知道!”
“说,你来干什麽?”墨钦恶狠狠地道。
长生想自己死到临头,也不怕墨钦,恨恨地盯著他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拿个假蛊虫骗我家公子!”
墨钦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气势汹汹地道:“什麽假蛊虫?你给朕说清楚!”
“哼,你不想给步先生解蛊便罢,三番五次拿假东西哄公子!你如此作为,公子只会鄙视你,当他还会回到你身边麽?”
墨钦又连扇他几个耳光,把他打得口鼻流血。然後,墨钦将短剑丢在地上,气势森严地从上方看著他道:“朕第一次给你的确实是假,你说的三番五次,朕并不知情!朕不杀你,但你今晚要跟著朕,看清楚是怎样一回事,回去跟你师傅说明白!”
长生一脸是血地瞪著他。
墨钦冷笑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杀不了朕!”他掏出锦帕摔到长生脸上,“好好收拾下,别让其他人看出端倪。若是有人要杀你,朕可不会管。”
作家的话:
昨天木有更,明天补上。
☆、倾国太监(九十二)血宫变2
“不知皇上急召老臣,是否有事垂训?”
千秋殿内只有墨钦和木永桢君臣二人。琉璃灯火在满室黑暗中洒下飘摇灯影。两人的脸孔在灯火中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朕确实有一事不明,要木叔指点一二。”墨钦负手向前迈了一步,目光落在一身玄紫蟒袍的木永桢身上。
他很久没有这般称呼木永桢,也很久没有用这般谦虚语气说话,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仍视木永桢为师,仍旧对他充满敬意和感激。旧时的亲密氤氲升起,又仿佛隔著千山万水,再也回不去。
墨钦觉得木永桢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似乎有点什麽复杂情绪一闪而过。等他开口时,语调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平定,“皇上有事尽管问,老臣定知无不言。”
墨钦对著他身後的黑暗处笑了一下,“好个知无不言!那朕问你,当时你怕玄氏因玄天佑之死向朕报复,於是给世子下蛊,并将母蛊交给朕,说是必要时可以挟制他们……那母蛊是真是假?”
木永桢容色不变,微笑答道:“陛下何出此问?”
墨钦脸上笼上一层寒霜,厉声道:“到底是真是假?回答朕!”
木永桢挑眉笑道:“陛下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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