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玘!”阿萝急呼。
瞬息间,刃尖停滞,与人眉心相隔一寸。
魏玘持匕,居高临下,轻易制衡川连,压迫感更胜尖峰。他手中匕首,分明只是凡物,远不如匣中精巧,却将日光也割破。
阿萝背脊发冷,一颗心怦怦乱跳。
“看见了?”魏玘道。
他收臂,将匕首递还川连,走到阿萝面前,环臂俯瞰她。
“这才是招式全貌。川连教你,已颇为克制。”
阿萝知道,此言不虚。她能看出来,相较川连,魏玘更为流畅、完整,且处处是杀招。可是,她方才能懂,此刻却想不明白。
“你为何非要我学这个?”
魏玘闻言,眯目,并未立刻作答。
阿萝凝定心神,瞧着他,道:“我不喜欢这个。”
她读过许多书,其中有山水图谱、天地百兽,也不乏武侠轶事——而她向来不爱杀伐,不爱与人争斗,更不爱江湖快意、刀光剑影。
“我不喜欢用匕首,也不想伤害旁人。”
魏玘挑眉,兴致盎然,似是觉她有趣,道:“是吗?”
“那你当初为何用匕首指着本王?”
提及从前,阿萝不答。她垂睫,看向魏玘右手,虽见他纱布已拆,仍不免泛出几分愧怍。可她又想,是他非要强迫她,她才那样做。
她抿唇,道:“因为你非要带我走。”
魏玘勾唇,眉宇漫上哂意,像是自嘲,道:“所以,身怀利器,不为杀伐,也可为自保。”
阿萝不接他话,只垂首。
魏玘又道:“你知不知道,当初在陈府,陈广原想对你做些什么?”
阿萝这才抬头,眸光懵懂——显然是不知的。
魏玘见她如此,眉关淡拧,很快又松。
他不多说,只道:“阿萝,你记好。这天下有千万人,并非全是良善之辈,自有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远超你所想。”
阿萝轻声道:“我清楚。”
来到上京后,这是她体验最深刻的事。如鱼杏儿、秦陆、陈广原等,她已经遭遇过了。
魏玘扬眉,道:“知道就好。”
他舒出半息,又道:“你对付他们,该像对付本王一样。”
阿萝一怔,仰面瞧去,只见魏玘唇角上扬,神色欣然,似乎兴味正盛。
可她清晰地看见,他眼里无笑,像墨,落绘纸上,结出薄淡的凉霜。那里凝着郁结,是浓重、深沉的一团,压住了其余颜色。
她惊讶,也困惑——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魏玘眼中分明地读到难过。
不待她仔细看明,魏玘已与她拉开距离,旋身要走。
她再看不见他的眼,只听他道:“继续学。”
“后日清晨,随本王出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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