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在陈家丞身上看到一件藏青银纹襕袍,不知被谁缝补多次。听家丞说,那是肃王弃如敝屣的旧衣,瞧也不瞧,随手就赏给他了。”
“我还当那是阿姐的心意。现在看来,既然你与肃王是朋友,那件襕袍应当与你无关吧?”
阿萝默然以应。
隐约之间,她的掌心疼得难受。
她低头,抹去睫间的泪,摊平手掌,竟看见道印痕,宛如月牙镌刻。
门扉那头,鱼杏儿的声音仍在继续——
“阿姐,你我是同族,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好。”
“你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旁人吧?良善如你,我信你不会害我。”
阿萝不回话,扭头就走。
……
这夜,阿萝辗转反侧。
她头一回感觉,上京的春夜竟然这么冷,冰风如针,能穿破紧闭的门窗,直往人骨髓里刺,冻得她蜷紧身躯、仍毫无作用。
阿莱躺在枕边,与小主人头首相依。
以前,若是睡不着,阿萝会和阿莱聊天,或说她读书的收获,抑或说与蒙蚩的趣事。虽然阿莱是蛇,给不了任何回应,但她依然感到快乐。
可现在,阿萝丝毫不想开口。
她迷茫,无措,悲伤,也烦乱。哪怕是蒙蚩离开时,她都不曾有过如此情绪。
在她看来,无论对谁,都不该讲求用处——这既不真诚,也太伤人,令她感觉自己如同绣花时的一根针、捣药时的一握杵,只是冰冷的工具与物件。
魏玘当真这样看待她吗?
阿萝无法肯定,却也不敢否认。
她只知道,自己越发弄不懂魏玘,也越发弄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
阿萝想过半宿,精疲力尽,终于入眠。
……
次日睁眼时,寻香阁外喧嚣阵阵。
阿萝精神不济,只躺在床上,并未起身查看。
她的思绪依然很乱,像被急风打散的云团,松松地布在脑海。
“咚咚。”叩门声传来。
“阿萝娘子,小人给您送喜讯来了。”
听出来人是杜松,阿萝精神一振。
她记起,自己今日还准备拜托杜松,请对方带她逛上京城,以此打破秦陆的谎言——她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懒在床上。
阿萝下床,忙不迭地更衣梳洗,前去应门。
“吱呀。”门扉开启。
只见数十名仆役手持竹笼,站在院内,身旁鸡毛散落、羊蹄印嵌入尘泥。杜松正候在门边,一看见她,立刻提步,迎上前来。
他道:“娘子,您真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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