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沁瓷是困在深宫的鸟雀,一时的放风不会让她觉得自由,于?是放眼望去,竟似寻不到自己的位置,她在这里只觉得格格不入。
手臂忽地一重。萧沁瓷双手拢在袖中,皇帝便勾了她腕,说:“愣着做什么?”
萧沁瓷跟着他往前走。街上人多,皇帝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以防被人冲散,身侧内侍宫人也是不着痕迹地护卫左右。
萧沁瓷稀奇地看过两侧击丸蹴鞠、药法傀儡,尤其还有?使唤蜂蝶翩飞、猴呈百戏的手艺人,皆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们停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跟前?,那摊主手艺好,能用细细的糖丝画出百戏图,萧沁瓷被他精细的手法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们离得近,能嗅见香甜的糖香。
萧沁瓷没吃过这个,她们从前?逛灯会,是不许吃小?摊上的东西的,曾经堂哥看她实在眼馋,摸铜板给她和堂姐一人买了一只鲤鱼糖画,还没吃就被王夫人发现,糖画都被没收了。
“你?想吃这个?”皇帝看着那摊主就放在上面的糖水盆子,上面甚至没有?盖子,喧嚣都落了进去,他忍不住拧眉,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外头的东西不干净。
“嗯。”但是萧沁瓷应了一声,转眼过来望他。
她眼中映着璨璨灯海,灯海里又是皇帝渺小?但占据了她瞳孔的身影,她看得那样认真,眼底是很少出现的期待。
她没说话,连期待都是含蓄的。
皇帝蓦地就心软了,一面觉得不能惯着她,一面又觉得只是吃两块糖不妨事。
萧沁瓷嗜甜,是很轻易就能发现的事。
“想要?哪个?”皇帝拿了钱袋出来。
“这个。”萧沁瓷挑了一只最?大?的凤凰。
皇帝掏钱的动作顿住,道:“换一个,这个太大?了。”
萧沁瓷唇角微抿,神情陡然?沉寂下去,她转了头,平静说:“那我不要?了。”
她只要?最?好的,倘若得不到,她宁肯不要?。
“生气?了?”皇帝无奈,最?后?还是买下了那只最?大?的凤凰,他捏着糖画递过去,说,“看看就行,不许吃太多。”
萧沁瓷盯着皇帝递到她跟前?的竹签,迟迟未接过,引得他又哄了一句:“还生气??朕——我是担心你?糖吃多了,这个全是糖浆做的,味道也不过尔尔。”
萧沁瓷终于?接了过来,闻言斜挑眼尾睨了皇帝一眼:“您尝过?”
皇帝摇头:“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味道不过尔尔。”萧沁瓷捏着竹签,有?些无从下口,最?后?小?心翼翼地凑近舔了一口,“我觉得还好。”
其实有?些太过甜腻了,除了甜便尝不出其他味道来,倒真是如皇帝所?说味道不过尔尔,但她心里还有?气?,便故意和皇帝唱反调。
“是吗?”皇帝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说,“那我也想尝尝。”
他隔着袖握了萧沁瓷的手将其轻轻拉过来,就着这个姿势也抿了那糖画一下。
“朕还是觉得尔尔,太甜了些。”皇帝点评道。
“您怎么这样?”萧沁瓷还捏着那根糖画,被她和皇帝两人都吃过,这举动十分暧昧,“您想吃,再买一支不就行了,怎么还来抢我的?”
“这么大?你?一个人也吃不完,不能铺张浪费了。”
只是一根两个铜板的糖画,却?像是被他说成是什么山珍海味,彷佛方才那个让萧沁瓷不许吃太多的人不是他似的。
都说女人变脸如翻书,可男人推翻起自己的话来也是不遑多让。
“两个铜板而已?,您这也要?省么?”萧沁瓷可看清了皇帝先前?付钱的动作,她也有?好奇,皇帝的钱袋里都装了多少银子,掏钱的动作如此熟练,看上去他对长安的物价很是了解。
“阿瓷有?所?不知,”皇帝不紧不慢地说,“我府上如今没有?当家人,自己持家,自然?要?勤俭一些。”
两个铜板也能被他说成是无价之宝。
“那您也不能来抢我的呀?”萧沁瓷尾音上扬,便让本该质问的语气?变得软绵,“您这样我还怎么吃?”
“我也不过就碰了那一下,有?什么吃不得?”皇帝挑眉,“阿瓷从前?又不是没吃过。”
萧沁瓷疑惑:“我什么时候吃过——”她陡然?明白?过来,耳根在银花中漫上薄红,狠狠剜了皇帝一眼,再也不肯和他搭话。
皇帝见她恼了,不慌不忙地跟上去,间?或说些逗弄她的言语,萧沁瓷烦不胜烦,最?后?道:“您怎么这样?”
“我哪样?”皇帝还装作不甚明白?,“我不知是哪里惹了萧娘子生气?,还请娘子明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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