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搅和下来,我已经掌握了必杀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随时做好偷袭准备,随时做好逃跑准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我无暇与楚涟碧做什么眼神或是语言上的交流,因为大脑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没办法,要知道偷袭和逃跑都是最考验人敏捷度的高端本领。
可即使没有任何交流,我们之间的默契也已自然达成。齐琴几次险些置我于死地,都是楚涟碧为我脱困。身形相擦时,我们谁也没空看对方一眼,我急着开溜,他瞬息回防。在这落于下风的境地,分秒的差错都可能导致丧命。只是,当他身上散发的鲜血腥气混着雨水飘入我鼻息间,心里一阵阵揪痛!
冷雨潇潇,斜风瑟瑟,夜色深浓,寒气更甚。但因与他并肩作战,浸透骨髓的寒凉也抵不过心头的慰藉。
由于我不按章法没有规律可循的地雷式攻击,他们两的步骤时不时错乱,楚涟碧获得不少喘息空间,我方逐渐扳回劣势。
齐琴对我下手太狠,我一般挑齐钰偷袭。说起来,也是齐钰数次对我手下留情甚至是放任才使得我得瑟这么久。要不然他可以狠下心把我给抹脖子了,转身再与楚涟碧对战。至于齐琴,她虽然很想抹我脖子,但毕竟实力不够得费一番功夫,而到她快成功时,楚涟碧又会及时出现。
长时间的作战,对于专干偷袭逃跑工作的人实在是个体力上的大考验啊!我越渐脱力,尤其被淋湿的头发和衣服都紧贴在身上,加重了负担,大大降低灵敏度。我身上伤痕逐渐增多,全身而退的次数越来越少。楚涟碧似是有所察觉,攻势蓦然变猛,如飓风暴雨!
当楚涟碧的剑尖直袭齐琴咽喉时,正为我所乱的齐钰瞬间将剑架在了我脖子上。
四人同时顿住,局势陷入了僵持。
“放了她!”齐钰的剑刃朝我脖颈贴近,对楚涟碧喝道。
“你先放了她。”他沉声回应。
齐钰锋利的剑已将我的肌肤划破,楚涟碧看似沉稳,但我知道他快要强硬不下去了。他无措时的细微神色变幻我最清楚了。估计齐钰的剑再深入一点他就要丢兵器了。
不行,他千万不能乱了阵脚!齐钰摆明了是要置楚涟碧于死地。今晚除非双方决出高下,不然决不得善终。
齐钰,你现在是我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抱歉。
我转开看向楚涟碧的目光,直面齐钰,“你杀呀!”我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尖锐的剑刃顿时在我脖颈上牵出凛冽的痛,粘稠的血滚滚而出,覆着肌肤滑下带来阵阵温热感。原来,我的血是热的。
齐钰的剑立刻偏开了些并后退一步,眼里闪过慌乱。
我继续逼近,冷笑,“你又不是第一次杀我,何必装模作样?杀啊!来啊!让我每一次都死在你手中!”我步步逼近,他步步后退,脸色惶乱不安,“不……我不是……我不想的……”
“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月哥哥对你情至义尽,你却置他于死地。不,是比死更不如的境地!你还有人性吗?还有良知吗?你大可以一次又一次杀了我!”
“是他先骗我的!!”齐钰蓦地出声,“他明知你不是我妹妹,却不据实相告……让我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他还不顾你的死活,召回我亲妹妹……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他眼里的怒火愈渐升腾,“说甚我是圣教主之子,是他要照顾的人,可他就这么欺我、耍我!我对楚涟碧恨之入骨,他却在他毒发时给他解药!你们这群骗子……骗子……全都在骗我的信任、骗我的感情!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真正在乎我的!!”他神色扭曲,五官暴怒,滔天的恨意充斥眼底。
“所以你就要毁灭以进行报复吗?!”我无畏的厉声回道,“你又不是神,凭什么要世界围着你转!你有痛苦,你怎么知道别人就没有难处?!借口!都是借口!你心思狭隘、贪慕虚荣、追求权贵、背信弃义!而且虚伪之至!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将我送入鬼门关!现在又要杀我!呵,你说我为什么要爱你?难道我要爱上杀我的侩子手吗?!!”
“不是!!不是的——”齐钰猛地拿开剑,表情狂乱,朝一旁的大树胡乱挥砍,口中发出困兽般痛苦低哑的嘶嚎。剑拿开的瞬间我转头对楚涟碧喊,“杀了那女人!”
这就是我的目的,趁他分神不再对我构成威胁,让楚涟碧放心的杀了那个女人。
当齐钰惊觉想要去救齐琴时已经迟了,他再快也快不过她颈间的剑,而且操控那把剑的是一流的剑士。只要齐琴死了,齐钰就如同断了左膀右臂,再也无法与楚涟碧抗衡。而他……在这世间仅存的一个亲人,也没了。
是的,我不是一个好人。从某种意义上,我也可以说是坏人。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保全自己想要的。
在我以为一切可以结束之时,似白光闪过,伴着交手过掌声,我看到月哥哥抱着那个女人在风中驰行掠开。本已受伤的楚涟碧被他出其不意的攻势击败,身体被迫飞摔到数丈之外!
我正要冲上前,另一端倏然又响起血肉撕裂声!惊惶间转头看去,那女人抽出刺穿月哥哥胸膛的剑,眼神冰冷如霜,蔑笑着一掌将他击倒在地,点住他数处穴道。
我呼吸一窒,马上朝月哥哥奔去。可还没跑几步,右侧疾风逼下,一把剑落在了我脖颈上,我听到耳边细发被削割的清脆的声音,顿时一动不动!
罢,罢,瞬间天差地别,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我认命的闭上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你不是从前的晓儿了。”背后传来齐钰沉郁的声音。
“才知道?”我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人死了。”
在悲痛中死去,又因悲痛重生,此生予我最强信念便是再不懦弱退让到对命运毫无招架之力。
四面汹涌的风遽然增强,遮天树冠被吹开,明月现于顶空。夜色深黑,月的清辉泄落而下,静静流淌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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