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燕老爹本是遛鸟的,开始并无意掺和古玩买卖,如今出了纰漏,那么当初那个劝他下场的人就显得十分可疑。
众人商议一回,决定由晏骄亲自带着人去燕老爹家中询问。
晏骄去时,燕清照例在酒楼忙活。如今家中平白折了几千银子,他干起活来就更拼命了。
见是官府来人,管家不敢怠慢,亲自带他们进了大堂,燕老爹早已闻讯迎出来。
众人寒暄着落了座,晏骄就发现燕老爹茶杯边竟有一本倒扣着的《三字经》,心道这人心态正经不错啊。
她没说什么,反倒是燕老爹自己不大好意思,叫人上茶后主动解释说:“我那长孙媳妇才刚查出有孕,我琢磨着也念几本书,不然日后帮忙看孩子都看不到好处。”
燕清共有两人一女,最大的两年前就成亲了,最小的今年才七岁。
晏骄不着痕迹的打量下屋内环境,笑道:“挺好的。”
燕家的陈设是那种典型的富贵商人风格,张扬、华丽,一看就名贵的东西不少,但摆放起来简直随心所欲,就连从里到外几副对联也都是非常直白的:喜接四面客,笑迎八方财之类。
若是廖无言看了,白眼肯定能翻到天上去。
穿着铜钱纹酱色锦袍的燕老爹就叹了口气,苦笑道:“虽说家里人都不怪,可我这心里啊,到底不是个滋味儿,总忍不住去想,如今学着念书识字,倒是顾不上了。对了,不知诸位大人今日来是?”
晏骄忙说明来意。
谁知燕老爹一听就跳起来了,连连摆手,“不能,不可能,他我是知道的,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能够不能够。”
晏骄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耐着性子解释说:“谁也不想的,但古往今来像这类案件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现在案子还在调查阶段,每个人都有嫌疑,您也不必太往心里去。若果然不是您口中这位熟人,我们也绝不会冤枉的,最后不还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林平也道:“就是,我们大人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儿多着呢。既然您对他这样有信心,想来也没什么的,这就更不必怕了。”
燕老爹看了他一眼,目光不算和善,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了,看样子要不是念在他这身官皮,只怕就要说出不好听的来了。
两人轮流劝了好久,奈何刚还态度良好的燕老爹竟活似河蚌精转世,始终闭口不言,最后直接端起茶杯来,“实在对不住,草民吃了那一吓,有些事情记不大清了,且容草民想想,若有眉目,必然上报。”
他都这样了,又是受害者,晏骄也不可能拿对付犯人那一套,来个严刑逼供什么的,只好打道回府。
出了大堂,林平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燕老爹一眼,就见他坐在幽深的屋子里,看不清表情,只脊背似乎都佝偻了。
“大人,咱们真就这么空手而回啊?”林平郁闷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晏骄叹了口气,想了下,一咬牙,“走,去找燕清!”
若说来之前只有两分把握,可方才见了燕老爹的反应之后,她心中的怀疑就要破五分了。
两人才刚出了二门,就见赵氏扶着个小丫头从月亮门里出来,管家忙行礼,叫了声少夫人。
赵氏冲他点点头,“难得晏大人亲自过来,当日又那样帮我,你且去吧,我亲自送送。”
管家不疑有他,又朝晏骄等人行了一礼,倒退着去了。
当日赵氏慌乱无助的情形犹在眼前,晏骄生怕要再当什么人生导师,才要说不必了,却见对方飞快的冲自己使了个眼神。
她心头微动,话到嘴边就成了,“有劳夫人。”
林平和另外一名衙役默契的落到后头几步远,帮忙放风。
待几人走到外头花园时,赵氏见四下无人,突然打发小丫头回去拿手帕子,压低声音对晏骄道:“晏大人,其实民妇心中一直怀疑一个人。”
晏骄一愣,忙道:“谁?”
大概赵氏也是生平头一次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一颗心砰砰乱跳,声音都发颤了。
“那人叫刘福业,是民妇公公的多年老友,城南的刘家皮货就是他的产业,当时就是他怂恿公爹摆弄古玩的。”
晏骄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又问:“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
虽然他们也在怀疑,但仅凭人家勾搭燕老爹发展新爱好这一点,不足以构成证据啊。
“有!”没想到赵氏还真就斩钉截铁的说了,“那刘福业的发妻死的早,如今娶的是第二房媳妇宋氏,年纪也比民妇大不了几岁,为人贪财又眼皮子浅,最爱炫耀。”
说到这里,她突然脸一红,对晏骄解释说:“民妇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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