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娘娘”,邱姑姑突然开口说道,太皇太后扫了她一眼,目光凌厉,邱姑姑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鸾凤殿的那位娘娘被收了腰牌,虽说没有废位,但明旨不得出宫门半步,怕是不中用了”。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道:“裴氏乃天下清流之首,裴修历任三朝宰辅,况且裴寂还诞下了皇帝唯一的子嗣,有着嫡皇长子的这一层身份,她今后在宫中的日子便不会难过,只是再想鹣鲽情深,夫妻和美却也是绝无可能了,她只能孤独终老,到死罢了”,裴皇后出生名门,秀外慧中,素有贤名,可惜豆蔻年华却独守宫门,也是个可怜人。
沈月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鸾凤殿紧闭的宫门,想起方才见到裴皇后的情景,一袭乌衣素服,墨发披散在腰间,两鬓竟隐有银光透出,她的脸上平静素雅,与事发当日判若两人,她看了自己一会儿,突然笑道:“原来竟是如此,本宫素来聪慧,没曾想却做了别人的棋子”。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裴皇后轻声说道:“罢了,本宫身子乏了,沈侯请回吧”,沈月明记得当初在自己生辰那日,裴后作为礼仪上的赞者,端庄文雅,文采风流,高门贵姝是何等的令人艳羡,而且在北陵公主面前还曾数次维护过自己,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不如,微臣再去劝诫陛下,毕竟太子年幼,若是没有生母的照拂,始终不妥,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沈月明踌躇地说道。
裴皇后见状,微微一笑,道:“有劳侯爷惦记,只是裴家再不济,想要保住曦儿还是能够做到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万般皆是命,既然他早已不记得当初,本宫又何必再执着下去?”,或许经历了生死之事,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豁达和释然。
她看向沈月明,问道:“听说沈侯请命去东煌?”。
点点头,沈月明答道:“东煌女帝即将大婚,各国都派了使臣前往道贺”,裴皇后看向她,问道:“各国之间的礼仪往来,一向都是礼部在打理,侯爷又何必如此奔波劳累”。
此举自然是有缘由的,只是大家彼此心里知道罢了。如今毅王殿下已然身陨,护国柱石倒塌,而自己又即将远行,虽然皇后被幽闭于此,但毕竟位在中宫,又是太子的生母,其母家乃内阁之首,有些事情还是应该交代一二的。
斟酌片刻,沈月明开口道:“前日御政王传来消息,说是青繁缕在东煌境内露了踪迹,微臣打算借着恭贺女皇大婚的由头,前去探寻一二”。
“御政王,萧简?”,裴皇后微微皱眉道,“是了,沈侯自幼便与他过从甚密”。萧简是前先帝爷下了明旨的皇位继承人,还当着诸位皇室宗亲的面儿,在承嗣塔滴骨认亲,这便是过了明路,而当今陛下已诞育嫡亲血脉,正是裴后之子,她的这番话怕是别有用意。
母亲自然是最爱自己的孩子,裴寂虽然失势,但仍以爱子的前程为重,她对萧简有敌意也不奇怪。
“微臣是大显的子民,是陛下的子民,当万事以陛下为重”,沈月明拱手一礼,道:“娘娘是知道的,微臣自幼与御政王相识,陛下中毒后,多亏他寻医问药,甚至不惜交出自己的救命药丸,只为陛下龙体安康。如今青繁缕终于有了消息,若是他真有异心,自当秘而不宣,又怎会将消息传递过来?可见他心中是实有陛下的”。
裴皇后闻言,默不作声,半晌方才开口道:“那日,太后娘娘所说,可是真的?”,终究还是留有执念,沈月明摇头苦笑道:“微臣也不知晓”,毕竟沈岚当日的话,太过令人震惊了。
展颜一笑,裴皇后说道:“原来沈侯亦有烦心事,而且似乎麻烦还不小,本宫忽然间觉得舒畅很多。既然你要远行,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忙,那本宫就不远送了”,明黄色的幔布一闪一动,她的身影早已隐没其中,不见了踪迹。
近日,大晋的光义帝有些烦,皇贵妃多娜仗着身份高贵,执掌六宫之权,再加上飞煌部是最早前来投诚的势力,在宫中横行霸道,经常无理责骂宫人,就连出自多罗部的惠妃景煦也被足足罚跪了两个时辰,终于在一片惊呼声中,华丽丽地昏倒过去。
醒来后,景煦被御医诊断出有了身孕,多罗族长尚姜大喜过望后,又亲自进宫探望,说起女儿素日里在宫中所受的委屈,件件属实,令人动容。如此一来,光义帝只能将皇贵妃招来加以训斥。孰料,皇贵妃飞扬跋扈惯了,回宫之后立马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没日没夜地折腾,若非要倚仗飞煌部的驭马术,他早就翻脸了。
“陛下,青石先生来信了”,耿怀忠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脚步匆匆地走来。“之前已探明,先皇留下来的宝藏就在东煌的穹苍郡,而东煌女帝大婚之所,也恰巧在此处,真是天助我也”。
光义帝点点头,看着手中的请柬,忽然开口问道:“大显也派了人过去?”,耿怀忠笑容一僵,生硬地点了点头,“是谁?”,他又问。
耿怀忠的脸色更加不好,又不得不答,只得低声说道:“护国侯,沈月明”,话音未落,便看见光义帝的眼里突然有了神采,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圣旨到,御政王跪下听旨”,萧简命人摆案焚香,端正衣冠,“大显与东煌世代交好,互通联姻,今东煌女帝大婚,为彰显两国邦交之谊,特命护国侯沈月明,御政王萧简担任贺仪的正副史,一同前往东煌,钦此,领旨谢恩哪”。
传旨的公公笑眯眯地将圣旨交到萧简的手中,说道:“王爷,奴家离京之前,陛下再三叮嘱,您乃我大显股肱之臣,万事以您身子为重。若实在不良于行,陛下自是不会勉强”。
萧简微微一笑,他平日里冷淡惯了,陡然看见他的笑容,竟有一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连那公公都忍不住一愣,唉,真是盛世美颜啊。
“陛下这般体恤微臣,自当为君分忧,哪有推脱的道理?敢问公公,沈侯爷是否已经出发了?”,只听他轻声问道。
传旨公公连连点头,道:“奴家已离京数天,算算日子,沈侯爷应该是已经出发了”,萧简看向重风,道:“快些去准备,争取在泾阳道与沈侯汇合”。
渭城东出三十里的临风亭,坐落在半山之中,周围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站在这里,天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差不多五里远的距离。
广陵帝掩住口鼻,轻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田心公公赶紧上前几步,把狐皮大氅给他紧了紧风带,退到一旁后,面带忧色地望着。这几日陛下又清减不少。现下已近初秋,此处又在半山腰上,山风大且寒凉,可陛下偏偏要到这里来,眼巴巴地望着远去的使团,不由心中一酸,问道:“陛下,可要老奴去把侯爷唤回来,就说您要亲自为她饯行”。
皇帝淡淡一笑,沉默良久,方才说道:“罢了,有些事情就这样吧,我们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今虽觉遗憾,但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山坡间,开满了白色的凤尾兰,数株成丛,下垂如玲,在清风中微微摇摆,似梦似幻,阿月,愿你顺遂,一别霜华,恐后会无期。
篁竹馆,碧幽幽的凉意,娴静端丽,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寂静大气的祥和,偏偏这等静谧祥和的场面,却被一位正坐在桌前的红衣少女给硬生生地破坏了。只见她半趴在案前,眼睛死死地盯着跟前的七弦琴,不时挤眉弄眼,不时咬牙切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少女哀声说道:“先生,究竟还要弹多久?徒儿的手都快断了”,一边说,还不时地吹了吹手指。
“殿下,一首如此简单的簪行曲,算上今日,微臣已经教导你整整两月有余,可你连最基本的调子都没有搞清楚,如何向皇上交代此事?”,一道听不出年龄的声音在竹帘后响起,低沉悦耳,如玉磬击石。
这少女姓杨,闺名一个妍,乃东煌女帝杨鉴行唯一的嫡亲胞妹,先帝后故去时,她才刚满周岁,长姐如母,是女帝将她一手拉扯长大,对其极为疼爱。据说,女帝宣布婚讯之前,便早已入禀太庙宗祠,秘密将其册立为皇太女。
杨妍虽自幼失祜,但仗着女帝的宠爱,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反而养成了一副天真散漫的性子,整日里顽皮胡闹,女帝时常头疼不已。
终于在某一天,杨妍将太学里的一干老师全部气得吐血倒地,纷纷入宫向她诉苦时,女帝这才下定决心,一定要请位高人教导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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