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我想过了,滨州咱们指定不能回去,客栈这么住着也不是个事,不如我们买处宅子,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再说以后。”秦君宁也不绕弯子,一早便寻到牛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牛叔这些日子的烦愁她能猜到。对于这个一路陪着秦君宁不离不弃的老仆,她是心怀敬重的。
眼下至少京城她是熟悉的,再有杨家隐于身后,三人多少能得个平安。
看着短短数日像换了个人的秦君宁,牛叔心中苦涩,目前来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至于买宅子的银子……
当初秦守备去世时,秦君宁年幼,未免被有心人从她嘴中套话,钱财银两如今悉数在他身边收着,只等秦君宁及笄嫁人,再全数转交予她。
牛叔虽憨厚却不愚笨,他明白小姐的意思,也不磨蹭,合上房门后,他摸出钱袋放在桌上。
这些便是全部家底?看着也装不了多少啊,秦君宁心中打起了小鼓。
牛叔打开将里头的东西悉数倒在桌面,除却一块印鉴便是几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和一些散碎碎银子,瞧着三人的便是全部了。
还好还好,总算不那么糟糕。
“印鉴是老大人临走前交代得等小姐及笄后才能交至您手上,除了印鉴,剩下的您都可自行处置。”说罢当着她的面,牛叔收起印鉴信,退至一旁。
秦君宁并未多在意,她只认真对着牛叔行了长辈礼,“谢谢你,牛叔。”
牛叔当即红了眼眶,急忙闪身避开,连连摆手,只喃喃念叨些什么。
听说要买宅子在京城住下,阿奴这小丫头欢喜得如同过年,早起便开始念念叨叨,直说定要寻个好地方,最好出门就是集市能买到吃的。
牛叔出去半晌,再回来时,身旁多了个一脸精明,满脸堆笑的妇人,此人是客栈掌柜推荐来的,据说同官府有些关系,手上房源最多。
牛叔对妇人说明了他们的预算,妇人脸上笑意未减半分,只在心中暗暗鄙夷:原来是几个穷鬼。
“你们在全京城再扒拉几遍也寻不到这样好的宅子了。”妇人领着三人出了客栈东绕西绕,足足绕了一个时辰。“三十两。”
这……阿奴张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巷子深处,一左一右两处宅院看着都挺正常,可为何偏偏是这处?
真是难为了这妇人,居然能被她寻到这样破败的宅子。
阿奴见到的第一眼已经没了进去瞧瞧的兴趣了,她居然还能夸下海口,说这宅子好?谁给她的自信?
见牛叔一言不发,身后那两个小的也是瞠目结舌的模样,妇人赶忙接道:“真不是我欺负你们这些外乡人,你们说得越便宜越好。这处宅子是我手上地段最好,价格最便宜的了。你看看,出了巷子走半个时辰,河对面就是衙门,在这住着你说还有啥不放心的,衙门帮咱守着呢,什么坏人也不敢到这来。”
你还真别说,说得人差点就信了,走半个时辰。。。还河对面。再往南走走,她咋不说那还是皇宫的方向。
妇人不给他们回话的机会,一个劲催着他们到里头瞧瞧。
院墙上枯死掉的藤蔓占据了大半,杂草快要齐腰深了,如若不是京城近来少雨,怕是还能往上蹿一蹿。
“三间屋子,一间您住,另外两间两个姑娘一人一间,您看看,多好!”
牛叔刚要开口,被秦君宁截住话头。“大婶,那边是做什么的?”
院子的一侧被一排破旧的木栅栏围住,若不是秦君宁开口询问,怕是谁也没注意到那块快要被草丛完全遮住的地方。
“哎,那边啊,那边原是块隔出来的菜地,太久没人住就荒废了,回头你们收拾下刚好可以种种花种种菜,多好!”嘴里虽这么说着,夫人稳稳站在门槛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动也没动,仍不妨碍她将这里继续夸得千般万般好。
阿奴不知从哪摸到一块石头,随手丢了过去,那排栅栏本就不稳,石头不知砸在了哪里,整排栅栏应声而倒,隐隐露出一块石厩,倒像是用来喂养家禽的地方。
“哎哟,你看看我,”妇人急忙将三人视线引向另一边,“咱再看这边,厨房这边走两步就是水井,回头你们住进来,用水什么的也不会多累。”
多好?
这回妇人倒是没说这句,阿奴已经不想看她了。
“小姐,咱们别看了。”她悄悄扯扯秦君宁的衣袖,小声说道:“分明就是个骗子,这样的宅子,鬼都不来。”
妇人只听清楚了后半句,当即变了脸色。“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分明是你们只肯出那些银钱,还得要在这京城内。这里是京城,你当是你们村子里呢?”
说着她又扭头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牛叔,她能分得清,今日能做主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大人了,这宅子她砸在手里一年多了,今日就算推不出去,也得把银子赚到手。“我说这位先生,你是个明白人,你先头说的那点钱在京城只够这里,要不您再加点,我再带你们瞧瞧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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