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生辰宴当天。
云却桡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跟夫人安排好了家中的事宜,便带着一大箱子的贺礼从家出发了。因为迟允交代,不管是谁什么时辰到,他必须都要最早过去。
云却桡揣着袖子进了中堂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客人到了。包括季苇、秦清和詹路这些平日与迟允关系比较近的。然而让云却桡意想不到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早早地过来了。
徐向哲。
徐向哲今日难得隆重地打扮了,穿上了十分隆重的袍子,一改往日那清贫甚至寒酸的样子。他正在与石知延谈论探讨关于儒学方面的知识,偶尔点点头附和一两句,甚至会开怀大笑。
云却桡都惊了。
这人是徐向哲?!不是鬼上身?!
徐向哲今日是真的开心。自从他进了御史台之后,身边能和他交流的人愈发少了起来,不是一身铜臭味的势利眼,就是一张嘴就是歪理邪说的诡辩之人。偶尔能听左相说出一两句真知灼见,但徐向哲又与左相合不来,所以徐向哲在京中一直独来独往。
今日见到了石知延,二人一番探讨之后,徐向哲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知音,所以他确实是开怀的。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云却桡这才笑呵呵地上前行礼——当初石知延也算是云却桡的老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云却桡在他面前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懈怠的。
“学生见过老师,多年未见,不知老师可还记得学生?”
汤付霜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整个宴厅都肃静了下来。池中旭跟汤付霜也没再说话,二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
汤付霜的位置不算靠前,所以他只能看到迟允扶着一个鹤发老人走了进来。老人手中拄着一把兽首拐杖,脚步很慢甚至有些颤颤巍巍,但迟允没有半点不耐心,而是尽力地搀扶着老人,一步一步缓慢地行着。
汤付霜的目光落在了石知延的腿上。
他听到旁边有两个人小声议论着。
“这位就是石老先生了吧?”
“是,你瞧迟大人多耐心呢。”
“是啊,哎,迟大人是很有孝心的。不过这石先生有这样老吗?我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腿脚还是麻利的呢。”
“你见他那都什么时候了?石老先生也是刚从岭南回来,听说岭南多湿冷,老先生腿脚坐了病,怕是不能好了。”
“哎,老先生也是个可怜人。”
“但现在有左相孝敬着,他这一辈子算是不必忧愁了。”
“这倒是。”
迟允扶着石知延到了主位上,自己则是站在了一边。迟允接过许泽递过来的酒杯,朗声道:“今日乃峻生恩师之生辰宴,诸位赏脸莅临,是我之荣幸,也是相府之幸。还请诸位满饮此杯,共尽宾主之欢!”
众人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跟着迟允饮下了这杯酒。迟允将酒杯放回托盘,坐了下来,微笑道:“也请诸位谅解,老师低调持重,不喜奢靡铺张,故而若是迟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宽恕则个。”
“您说的是哪里话!”
“是啊,能够来到这里,参加石先生的生辰宴是我们天下文人之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汤付霜也没开口,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酒菜,偶尔等迟允回上一两句话,他才抬头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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