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山堂考索》及《宋史》诸志所未载。故《通考》称为“南渡以来野史之最详者”。王士祯《居易录》亦称其“大纲细目,粲然悉备,为史家之巨擘,言宋事者当必於是有徵焉”。
其书在宋有成都辛氏刊本,并冠以国史本传,暨宣取《系年要录》指挥数通。今惟写本仅存。案张端义《贵耳三集序》,称心传告以《朝野杂记》丁、戊二集将成,则是书尚不止於甲乙二集,而《书录解题》及《宋史》本传均未之及。殆以晚年所辑,书虽成而未出,故世不得见欤?
△《西汉会要》·七十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宋徐天麟撰。天麟字仲祥,临江人。开禧元年进士,调抚州教授。历武学博士,通判惠、潭二州,权知英德府。事迹附见《宋史·徐梦莘传》。传称天麟为通直郎得之之子,梦莘之从子。晁公武《读书志》则称为梦莘之子。考楼钥《攻媿集》有《西汉会要序》,曰徐思叔为《左氏国纪》,其兄秘阁商老为《北盟录》。已而思叔之子孟坚,著《汉官考》;次子仲祥,又作《汉会要》。商老,梦莘之字。思叔,得之之字也。然则史不误而晁氏误矣。其书仿《唐会要》之体,取《汉书》所载制度典章见於纪、志、表、传者,以类相从,分门编载。其无可隶者,亦依苏冕旧例,以《杂录》附之。凡分十有五门,共三百六十七事。嘉定四年,具表进之於朝,有旨付尚书省,藏之秘阁。班固书最称博赡,於一代礼乐刑政,悉综括其大端。而理密文繁,骤难得其体要。天麟为之区分别白,经纬本末,一一犁然,其诠次极为精审。惟所采只据本史,故於汉制之见於他书者,概不采掇,未免失之於隘。又如《舆服门》中於司马相如、扬雄诸赋,铺张扬厉之语,一概摘入。殊非事实,亦为有乖义例。然其贯串详洽,实未有能过之者。昔人称颜师古为《汉书》功臣,若天麟者,固亦无愧斯目矣。
△《东汉会要》·四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宋徐天麟撰。天麟官抚州教授时,既奏进《西汉会要》。后官武学博士时,续成此书,於宝庆二年复奏进之。其体例皆与前书相合。所列亦十五门,分三百八十四事。惟《西汉会要》不加论断,而此书则间附以案语,及杂引他人论说。
盖亦用苏冕《驳议》之例也。东汉自光武中兴,明章嗣轨,皆汲汲以修举废坠为事。典章文物,视西京为盛。而当时载笔之士,如《东观纪》及华峤、司马彪、袁宏之类,遗编断简,亦间有留传。他若《汉官仪》、《汉杂事》、《汉旧仪》诸书,为传注所徵引者,亦颇犁然可考。故东汉一代故事,较西汉差为详备。天麟据范书为本,而旁贯诸家,悉加裒次。其分门区目,排比整齐,实深有裨於考证。中间如献帝子济阴王熙、山阳王懿、济北王邈、东海王敦,虽为曹氏所置,旋即降为列侯。然既以封建立国,自当著之帝系皇子条下,以表其实。乃因范书无传,遂削而不书,未免阙漏。又天麟自序中称刘昭因范氏遗绪,注补入志,而不知其为司马彪《续汉书志》,实非范书。晁公武已讥之,则亦偶然失检。然其大体详密,即稍有踳驳,固不足以为累也。其书世所传者皆据宋本传抄,第三十七、三十八两卷全阙,三十六、三十九两卷亦各佚其半。无可考补,今亦并仍之焉。
△《汉制考》·四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王应麟撰。应麟有《周易郑康成注》,已著录。是编因《汉书》、《续汉书》诸志,於当日制度,多详於大端,略於细目。因摭采诸家经注,及《说文》诸书所载,钩稽排纂,以补其遗。颇足以资考证。又以唐时贾、孔诸疏,去古已远,方言土俗,时异名殊。所谓某物如今某物,某事如今某事者,往往循文笺释,於旧文不必悉符。亦一一详为订辨。如《周礼疏》不知步摇、假紒及五夜,《仪礼疏》不知偃领之类,不一而足。应麟皆为旁引证明。又《周礼·太史职》注云:“太史抱式,疏曰:占文谓之式。”应麟则别引《艺文志》羡门式法以解之:“考式者,候时之仪器。《史记·日者列传》,旋式正棋。《汉书·王莽传》,天文郎案式於前,日时加某。皆指此器。”所引亦较旧义为长。其中偶失考定者,如“乡士”郑注云:“三公出城,郡督邮盗贼道。盖汉时郡掾分部属县为督邮,其分治各曹者亦名督邮。故《朱博传》云:‘为督邮书掾。’此督邮盗贼,盖掾主捕盗贼者。其不加掾字,犹巴郡太守张纳碑阴,书督盗贼枳李街也。此职又主为三公导行,故云督邮盗贼道。道,导字。古通用也。”贾公彦疏乃谓使旧为盗贼之人,督察邮行往来,於义为误。应麟沿用其说,未免千虑之一失。要其大致精核,具有依据。较南宋末年诸人,侈空谈而鲜实徵者,其分量相去远矣。
△《文献通考》·三百四十八卷(内府藏本)
元马端临撰。端临字贵与,江西乐平人,宋宰相廷鸾之子也。咸淳中,漕试第一。会廷鸾忤贾似道去国,端临因留侍养,不与计偕。元初起为柯山书院山长。
后终於台州儒学教授。是书凡《田赋考》七卷,《钱币考》二卷,《户口考》二卷,《职役考》二卷,《征榷考》六卷,《市籴考》二卷,《土贡考》一卷,《国用考》五卷,《选举考》十二卷,《学校考》七卷,《职官考》二十一卷,《郊祀考》二十三卷,《宗庙考》十五卷,《王礼考》二十二卷,《乐考》十五卷,《兵考》十三卷,《刑考》十二卷,《经籍考》七十六卷,《帝系考》十卷,《封建考》十八卷,《象纬考》二十七卷,《物异考》二十卷,《舆地考》九卷,《四裔考》二十五卷。其书以杜佑《通典》为蓝本。《田赋》等十九门,皆因《通典》而离析之。《经籍》、《帝系》、《封建》、《象纬》、《物异》五门则广《通典》所未及也。自序谓“引古经史谓之‘文’,参以唐宋以来诸臣之奏疏,诸儒之议论,谓之‘献’。故名曰《文献通考》。”中如《田赋考》载唐租庸调之制,而据《唐会要》,则自开元十六年以后,其法屡改。载五代田赋之制,而据《五代会要》,尚有天成四年户部奏定三京诸府夏秋税法一事,乃一概略之。
杨炎定两税法奏疏,最关沿革,亦佚不载。《职役考》载口算之制,而《汉书》永建四年除三辅三年逋租过更口算刍稿诏书不载。《征榷考》详载盐铁,而《五代会要》后唐长兴四年诸道盐铁转运使奏定盐铁条例不载。又《杂税》载果菜之税。而《汉书》永元六年流民贩卖勿出租税诏不载。《国用门》载漕运兴废,而《后汉书》建武七年罢护漕都尉,建初三年罢常山诸处河漕不载。其载唐代东都及郑州诸处漕运措置,亦不及《唐会要》之详。历代赈恤,於汉既载本始四年之诏,而略三年郡国伤旱甚者民毋出租赋之诏。《选举考》详载两汉之选举,而《汉书》元封四年诏举茂才异等,始元元年遣廷尉持节行郡国举贤良,永光元年诏举朴质敦厚逊让有行者,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俱不载。《学校考》辨先圣、先师之分,而《唐会要》贞观二十一年诏以孔子为先圣,颜回等为先师之制不载。
至《职官考》则全录杜佑《通典》。五代建置,尤叙述寥寥。核以王溥《五代会要》、孙逢吉《职官分纪》,仅得其十之一二。《郊祀考》多引经典,而《尚书》之肆类于上帝不载。《逸周书》、《白虎通》、《三辅黄图》所载周明堂之制最详,亦不及徵引。又载历代明堂之制,而梁武帝改作明堂,详於《隋书·礼仪志》者不载。地祇之祭只引《周官》及《礼记·郊特性》,而礼运、祭地、瘗缯,及《考工记》玉人两圭五寸祀地之文不载。汉祀后土之制,只载《汉旧仪》祭地河东,而《汉官仪》北郊坛在城西北诸制不载。又雩祭引《左传》、《周礼》注疏,而《礼记·祭法》雩宗祭水旱也,《尔雅》舞号雩也,皆不载。祭日月,只引《礼记》、《周礼》,而《大戴礼》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及《尚书大传》古者帝王以正月朝迎日於东郊,皆不载。於汉制既载宣帝时成山祠日、莱山祠月,而建始时罢此祠,复立於长安城事,又不载。《社稷门》引各经注疏所论社制,而《周书·作雒篇》建社之制,及蔡邕《独断》所载天子大社之制,皆不载。祀山川亦引经传,而《仪礼·觐礼》祭山丘陵升、祭川沈,《尔雅》祭山曰庪县、祭川曰浮沈,皆不载。又分代详载,而独略北齐天保元年分遣使人致祭於五岳四渎。《宗庙考》载后魏七庙之制,只引《礼志》改七庙之诏,不知兴建沿革详於《孙惠蔚本传》。又唐初建七庙,《新唐书·礼乐志》多略,而不参用《旧唐书·礼仪志》。《王礼考》载周之朝仪,而不引《周书·王会解》。又详载历代朝仪,而不载《史记·秦本纪》始皇三十五年营作朝宫。载汉代朝仪,而不载《续汉书·礼仪志》所载常朝之制。又舆服之载於史志者,必详叙卿士大夫,如汉制二千石车朱两轓之类,所以明差等也,而一概从略。《乐考》载五代庙乐,不如《五代会要》之详。《兵考》载晋兵制至悼公四年而止,其后治兵邾南,甲车四千乘不载。载鲁兵制自昭公蒐红始,而成公元年作丘甲,襄公十一年作三军,昭公五年舍中军,俱不载。《经籍考》卷帙虽繁,然但据晁、陈二家之目。参以诸家著录,遗漏宏多。《舆地考》亦本欧阳忞《舆地广记》,罕所订补。大抵门类既多,卷繁帙重,未免取彼失此。然其条分缕析,使稽古者可以案类而考。又其所载宋制最详。多《宋史》各志所未备。案语亦多能贯穿古今,折衷至当。虽稍逊《通典》之简严,而详赡实为过之。非郑樵《通志》所及也。
△《明会典》·一百八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弘治十年奉敕撰。十五年书成,正德四年重校刊行。故卷端有孝宗、武宗两序。其总裁官为大学士李东阳、焦芳、杨廷和,副总裁官为吏部尚书梁储,纂修官为翰林院学士毛纪、侍讲学士傅珪,侍读毛澄、朱希周,编修潘辰,并列衔卷首。然皆武宗时重校诸臣。其原修之大学士徐溥等,竟不列名,未详当日何意也。其体例以六部为纲,吏、礼、兵、工四部诸司,各有事例者,则以司分。户、刑二部诸司但分省而治。共一事例者,则以科分。故一百八十卷中,宗人府自为一卷弁首外,馀第二卷至一百六十三卷,皆六部之掌故;一百六十四卷至一百七十八卷,为诸文职;末二卷为诸武职,特附见其职守沿革而已。南京诸曹,则分附北京诸曹末,不别立条目。惟体例与北京异者,乃别出焉。其官制前后不同者,如太常司改为太常寺之类,则书其旧名,而注曰后改为某官。其别开公署者,如鸿胪寺本为仪礼司之类,则书其新名,而注曰本为某官。其户口贡赋之盈缩、制度科条之改易,亦相连并载,以见变通创建之由。大抵以洪武二十六年诸司职掌为主,而参以《祖训》、《大诰》、《大明令》、《大明集礼》、《洪武礼制》、《礼仪定式》、《稽古定制》、《孝慈录》、《教民榜文》、《大明律》、《军法定律》、《宪纲》十二书。於一代典章,最为赅备。凡史志之所未详,此皆具有始末,足以备后来之考证。其后嘉靖八年复命阁臣续修《会典》五十三卷,万历四年又续修《会典》二百二十八卷。今皆未见其本,莫知存佚。殆以嘉靖时祀典太滥,万历时秕政孔多,不足为训,故世不甚传欤?
△《七国考》·十四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明董说撰。说有《易发》,已著录。是编载秦、齐、楚、赵、韩、魏、燕七国制度。分《职官》、《食货》、《都邑》、《宫室》、《国名》、《群礼》、《音乐》、《器服》、《杂记》、《丧制》、《兵制》、《刑法》、《灾异》、《琐徵》十四门。皆采掇诸书,以相佐证,略如《会要》之体。大致以《战国策》、《史记》为本,而以诸子杂史补其遗阙。其所援引如刘向《列仙传》,张华《感应类从志》、《子华子》、《符子》,王嘉《拾遗记》之类,或文士之寓言,或小说之杂记,皆据为典要。而《月令》所载“太尉大酋”之属,注者明曰秦官,乃反遗漏,未免去取不伦。又既以七国为名,自应始自分晋以后。而秦之寺人,上引《车邻》;楚之两广,远徵《左传》。则於断限有乖。《新序》载“魏王欲为中天之台,许琯谏止”,未必实有其事。即有之,亦议而未行。而魏《宫室门》中乃出一中天台。《庄子》载无盛鹤列於丽谯,盖城阙之通名,非魏所独有。乃於魏《宫室》中标一目曰《丽谯》。《琴操》载韩杀聂政之父,乃古来之常制,非韩所创。乃於韩刑法中标一目曰《杀》,亦嫌於苟盈卷帙。至於秦水心剑事,本见《续齐谐记》,乃云《白帖》;秦舍晋侯於灵台,本见《左传》,乃云《列女传》。亦往往不得其出典。观其前后无序跋,而齐《职官门》注封君后妃附,乃只有封君而无后妃。殆说未成之稿,偶为后人传录欤?然春秋以前之制度,有经传可稽;秦汉以下之故事,有史志可考。惟七雄云扰,策士纵横,中间一二百年,典章制作,实荡然不可复徵。说能参考诸书,排比钩贯,尚一一各得其崖略,俾考古者有徵焉。虽间伤芜漫,固不妨过而存之矣。
△《钦定大清会典》·一百卷乾隆二十九年奉敕撰。伏考国朝会典,初修於康熙三十三年,续修於雍正五年。至是凡三经厘定,典章弥备,条目弥详。考昔成周之制,百度分治以六官,六官统汇於周礼。圣人经世之枢要,於是乎在。虽越数千载,时势异宜,政令不能不增,法制不能不改,职守亦不能不分,难复拘限以六官,而其以官统事,以事隶官,则实万古之大经,莫能易也。故历代所传,如《唐六典》、《元典章》、《明会典》,递有损益,而宏纲巨目,不甚相远。然其书之善否,则不尽系编纂之工拙,而系乎政令之得失。盖一朝之会典,即记一朝之故事。故事之所有,不能删而不书;故事之所无,亦不能饰而虚载;故事有善有不善,亦不能有所点窜变易。如《唐六典》先颁祥瑞之名目,分为三等,以待天下之奏报。殆於上下相罔。然当时有此制,秉笔者不能不载也。又如《至正条格》中偏驳不公之令,经御题指摘者,人人咸喻其非,然亦当时有此制,秉笔者不能不载也。国多粃政,安怪书多驳文乎?至於《周礼》一经,朱子称其盛水不漏。亦其时体国经野,事事为万世开太平。故其书亦传之万世,尊为法守,非周公有所涂饰於其间也。我国家列圣相承,文谟武烈,垂裕无疆,规画既皆尽善。我皇上执两用中,随时损益,又张弛皆衷於道,增删悉合其宜。则是书之体裁精密,条理分明,足以方驾《周礼》者,实圣主鸿猷上轶丰镐也。夫岂历代规条所能望见涯涘乎?
△《钦定大清会典则例》·一百八十卷乾隆二十九年奉敕撰。与《大清会典》同时告成。《会典》原本,以则例散附各条下,盖沿历代之旧体。至是乃各为编录,使一具政令之大纲,一备沿革之细目,互相经纬,条理益明。考《周礼》为一代之典制,而六官所职,其文颇略。
其见於诸书者,如都城之广狭,《左传》称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逸周书·作雒解》称大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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