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缓缓站起身,似乎是注意到裴千阮的剑还在泛着寒芒,她这一次没有靠近,只是慵懒地靠在树干之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怎么?想找到那祁小花?”
不远处人山人海,而祁世宁此时还是个普通人,营养不良导致身形瘦小,被淹没在人群之中,要不是先前她在男主的身上留下了记号,此刻也是大海捞针。
裴千阮沉默不语,他看着面前这女人望向他时那上扬的唇角,不为所动,甚至又退后了几步,“嗯。”
他的声音清冽,这声应答也几不可闻。
“?”解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人又要向昨夜那般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或是又给她来上一剑,她愣了愣,站直了身体,但她反应很快,动作流畅地又凑到了裴千阮的眼前,伸手就要揽上人的脖颈。
……这女人是没骨头吗?见人就靠。裴千阮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腰间的长剑发出轻吟,似乎在对生人的靠近而不满。但由于关乎到他恩人的独子,他还是选择静静听人继续说下去。
一下捞空的解梦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她抬起手指了指人群之中,那矮了周围的人一截的祁世宁,“哝,在那呢。”
裴千阮顺着那纤细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男孩头发蓬乱,像是一团被风吹过的枯草,发间的泥土和灰尘将他的发丝黏合在一起,衣衫褴褛,原本似乎是黑色的外衣颜色早已褪去鞋尖早已磨破,露出了脚趾,指缝间沾满了黑色的污渍。但那双黑亮的眼睛像是夜间星辰,正期待地望前方。
“多谢。”他只瞥了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去和他相认?然后痛哭流涕、悔恨非常地抱着他说一定会帮他给父母报仇?”解梦抬手轻轻向空中一点,一缕紫色的烟雾便缓缓飘向祁世宁的方向,将其周围几个挥手间就要将他推倒的人与其隔开。那几个人只感觉自己的手中一麻,以为是被人群挤得血液不通畅,没做他想,但还是下意识的远离了祁世宁所处的位置。
裴千阮没有理会解梦说的,他只是神色淡淡的又再看了一眼祁世宁,随后转身一跃,下一秒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真无情啊~”解梦似是感慨,她知道这句话定会被裴千阮听见,但听不听见都没关系,刚才她所说的也不过是玩笑话,如果裴千阮立刻就去将祁世宁接走然后收徒,她反而会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什么异界人魂穿了。
若是寻常人,起码会产生一丝愧疚,然后马不停蹄地将恩人之子接来好好优待,起码看到人这么凄惨的模样会给他找处遮风挡雨的屋子或是换身整洁的衣裳。
但裴千阮不会。
若是祁世宁只想当个凡人度过余生,他会给予一堆宝物使其富足一生,但若是人真想进入天海归元,那人必须得完全依靠自己的本事,期间磨难也都必须亲身经历,若他横加干预,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修仙之路只能靠自己。
而要是真的想拜裴千阮为师,那也必须拥有能被他教授的资质。
——————
重新回到客栈,她一进门时还是留了个心眼,这次在门槛处留下一圈紫烟。
将门合好之后,那桌上已经被摆上了一盘造型精致的糕点,还有一碗温度正好的莲子汤,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杨从云叫人给她准备的。
虽然白嫖的行为很不好,但……真香!
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即使那人极力克制着动静,但解梦还是注意到了。
她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看向门边,木制的门框透不出外面人的影子,但那粗重的呼吸声却已经让她猜到了此时站在她门外准备伺机而动的男人是谁。
估计就是早上那被她气的够呛的络腮胡,也不知道人对自己的实力多自信,听来只有他一人在门外准备做些什么。
她又端起莲子汤抿了一口,只等着人破门而入,然后踩上她的烟雾自食恶果。
当那木门处都传来要被推动的声音时,一声小孩的呵斥声传来。
“你,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解梦极其熟悉,正是那祁世宁的声音,明明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间客栈,甚至撞上外面男人要图谋不轨的现场。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在男主还未进入天海归元时,她不想人有什么意外。
但在她走向门口之时,一团黑影连人带门的飞了进来,狠狠地撞在了窗边的墙壁之上,那令人牙酸的骨裂的声音传来。
而门口正站着维持着飞踢姿势的杨从云,以及站在人身后的祁世宁。
那飞进来的便是那早晨的络腮胡了。
解梦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缠在门槛处的几缕紫烟,她一步一扭,姿态妖娆非常地走到杨从云身边,又似无骨般软在人的身上,“姐姐~~”
肉嘟嘟的杨从云靠起来软乎乎的,那手感让她一时之间爱不释手,这活像一个女流氓的模样让她短暂地反省了自己一瞬,但又继续和人贴贴。
“你!是你!”
祁世宁睁大了双眼,像只被吓到的小猫,显然是认出了面前这个女人正是曾在路边为他“算卦”的人。
然而那被踹倒在地的黑衣男人从地上缓慢的爬起,嘴中还不停发出“呼哧呼哧”的奇怪声响,他撑起自己的身体,身体四周竟然冒起一股黑色的雾气。
“这是……魔气。”杨从云皱眉,一手立刻掩护着解梦后退,一手提溜着刚刚从路边捡的小孩。
那络腮胡站直了身体后伸展了下四肢,原本听上去就已经断了几截的骨头此时像是又是被硬生生接上一般,他双手耷拉着,摇晃着,以诡异的姿势朝着解梦靠近,面上还挂着那贪婪的笑容,像是要将人拆入腹中。
“天元山脚下竟然有魔族?”杨从云皱着眉,她记得早上这个男人才筑基期的修为,现在身上的气势居然有元婴期的气势,再加上那股黑色的气息,这男人应该是被魔族做了什么,甚至控制了躯体。而她如今不过结丹初期,对上这被魔气入体的男人根本也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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