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亲子该是何等快事一桩!而革命的干劲儿也更足了。也正是从有了萧统起,他又得以相继添了七个儿子。为了有所表示,于是萧衍登基之后的天监元年(502)八月,丁令光便被晋封为贵嫔,位在三夫人上,居于显阳殿。而在她的儿子成为“太子”之后,母以子贵,“于是(丁)贵嫔备典章,礼数同于太子,言则称令”,更不同于一般。后来她又连续为萧衍生下了两个儿子,其中之一便是后来的风雅不减老爹的简文帝萧纲(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非丁氏所生的哥哥)。
史书上称丁令光性情仁恕,及居宫内,接驭自下,就没有人不感到欢心的;她不好华饰,器服无珍丽,也从来不为亲戚们“走后门”。等到萧衍弘扬佛教的时候,丁令光带头奉而行之,也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素食主义者。而萧衍所看重的佛家经义,她也能通晓其中大略,而尤其精通《净名经》,可见她颇有学养和慧根——真是跟什么人像什么人,怪不得儿子们也那般出众。她平常所受的供赐,也都拿出来充作法事了,悉心向佛之心,的确很是难得。
普通七年(526)十一月,丁令光殡于东宫临云殿,年四十二。有司奏谥曰“穆”,含温和恭敬之意,以示褒扬。等到萧纲即位,便追崇其母为穆太后,可惜她不能生前享此殊荣,也大约她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事的吧。
当然,萧衍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后宫的女人肯定是少不了的,他的禁欲也只是五十岁以后的事。其余被他充入后宫的,比如梁元帝萧绎的生母阮令嬴(为爵位不高的“修容”),她也曾是齐始安王萧遥光和东昏侯萧宝卷的女人。不过若非因为她是皇帝的老妈,大概也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可以称道的地方吧。
也许正是因为萧衍这个老公的出彩,才折没了他的老婆们的光芒吧,而那时衣冠之士也多讳言内事,女子们默默无闻也就自在情理之中了。
① 郗徽其实是死在萧衍兄弟们的前一年。
2、萧家父子数第一
自曹魏至于隋唐,贵族社会不但垄断了物质,也几近垄断了精神文化,看上去他们真可谓是一群有钱、有闲、有品的理想之士。而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则莫过于当时上流人物包括最高统治阶级都喜欢文艺,或者说都喜欢赶风雅时髦。
尤其是在南朝,“宋武帝好文章,天下悉以文采相尚。”连刘裕这样的武功型皇帝都如此热心,他惟恐叫人视为“鄙夫”,虽然自己诗才并不怎么样,但国有大事,仍常作诗,并命群下共同赋诗唱和。南朝文化繁盛也体现在写手繁多(不单纯是爱好),像一些高门大族,可谓“人人有集”,文学创作在那时实在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可见在如此热烈氛围的带动下,自然“不会作诗也会吟”了。
比如萧衍麾下的大将曹景宗,“颇爱史书,每读(司马)穰苴、乐毅(两位名将)传,辄放卷叹息曰:‘丈夫当如是!’”虽然爱看史书、有点追求,但是“为人自恃尚胜,每作书,字有不解,不以问人,皆以意造焉”,不会写的字就自己造,可见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多。可是有一次在皇帝组织的宴会上,群贤毕至,自然又少不了皇帝与文臣们诗词唱和一番,这时皇帝玩得尽情,突然起意让同在旁的曹景宗也作一首,大家图个高兴(“时韵已尽,唯余竞病二字”,属于命题作文);没想到这曹景宗也不推辞,他略一思忖,便提笔道:“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萧衍观后颜色为之大变,“叹不已”,他实在看不出这老曹竟如此深得魏晋诗风的刚健之气!在南朝诗歌一派浮华绮丽、病态纤弱之中,老曹此诗自然以其粗犷豪迈卓然而异。
南方的“华裔正统”是这样,北方的“僭伪之主”们也不甘落后。当时的北魏孝文帝元宏便是这样,他“雅好诗书,手不释卷”,难得的是“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任兴而作”,尤其“爱奇好士,情如饥渴”。皇帝们都率先垂范、发挥模范带头作用了,自然可见当时的文化氛围之浓厚。
而帝王文学最显明、最突出的代表,则莫过于“北方文学”(风骨派)之代表曹操父子,与“南方文学”(风情派)之代表萧衍父子。而有人更曾戏言,若是比较历朝皇族的文采和贡献,如果南梁的萧家认第二,可能就没有敢认第一的了。
先说萧衍本人,按照《梁书&;#8226;高祖本纪》中的记载说,他“天情睿敏,下笔成章,千赋百诗,直疏便就,皆文质彬彬,超迈今古”,而且经史子集、歌赋词章、书画琴棋、天文地理、阴阳术数、医药养生皆无所不通,“六艺备闲,棋登逸品,阴阳纬候,卜筮占决,并悉称善……草隶尺牍,骑射弓马,莫不奇妙”,总之,“历观古昔帝王人君,恭俭庄敬,艺能博学,罕或有焉”,可谓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帝王全才。
南梁一共四任皇帝,倒是有三个文采非凡的。而萧梁皇室能文者之多、水平之高、对中国文学贡献之大,也为历朝皇室所仅见。萧家父子可以称得上是文学世家,萧衍之外,除了其早亡的四子、五子外,他的长子萧统、次子萧综、三子萧纲、六子萧纶、七子萧绎、八子萧纪,孙子萧詧等都是文学高手,并且有相当出色的作品传世。前面已经提到,其女儿中也不乏文才扫倒须眉者。
为此,明代学者张溥便评论道:“帝王之家,文章瑰玮,前有曹魏,后有萧梁”(《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清代学者贺贻孙也说:“南朝齐梁以后,帝王务以新词相竞,而梁氏一家,不减曹家父子兄弟”(《诗筏》)。
不过较受后人诟病的,还是其为文的目的性及狭隘的文化追求(也就萧统坚持“风教”、不落流俗)。尽管萧梁皇室几乎个个善诗能文,且他们周围也聚集并吸引了相当一大批文人,他们所营造出的也是一种较为宽松的文化环境;可是以他们的作为看,他们既把学术、文学与政治分开来,从而消解了文化的功利性、正统性,而又令诗歌走向了娱乐化——他们之爱好弄文,不过就如同后世那些小文人帮着歌儿舞女填词作曲、今人编个段子一样,纯粹只是为了消遣、娱乐而已。
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所提到的梁元帝萧绎的那篇《采莲赋》就是一首典型的艳情诗、娱乐之作,“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美则美矣,只是缺乏一些严肃的内涵。而当公元554年西魏军包围并攻破梁元帝所在的江陵时(今荆州),他在将平生所藏的十四万卷图书付之一炬之后,说出这种话也就不奇怪了:“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①”,大有读书无用的感叹!其实,这本应归咎于他从一开始就把书读歪了,或者说也从来没有把它们读透。
然而更可惜的是,对于当时诗歌的这种不正习气,作为皇帝的萧衍却却并不加以矫正,而且他“内心恐怕还是欣赏艳体的”,因为他早年也曾热衷此道。因此从这一点上而言,南朝的精神与士气沦丧,也并不是偶然的。
① 这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一次文化浩劫,后面还将提到。
3、他的文学水平其实并不高
这里便要专门谈及萧衍的文学创作了,尽管他是个博学的通才,但专就文艺而言,他可能并非是个一流的诗人,所以中国文学史上也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有的只是他对于文化、文学的无可估量的推波助澜之功。
不过,如果就萧衍号为“竟陵八友”、与当时第一流的作家们并为时人所重的话,那么他的文学才能就是不需要置疑的了。可是他现存的作品并不多,而且其中具有较高文学价值的更少。据《梁书&;#8226;武帝本纪》中的记载说,他的文集原有一百二十卷之多,可是到了唐朝初年再统计时,却只有《梁武帝集》二十六卷,《梁武帝诗赋集》二十卷,《梁武帝杂文集》九卷,相加起来才不过五十五卷。当然,这应该与萧衍身前、身后几次大规模的*及梁元帝在江陵焚书等浩劫有关。
今天看来,萧衍的作品主要可以分为两个大的方面:一方面是他在登基前的作品,这些诗多为趋附时流的艳体诗,多被保留在了《玉台新咏》中;而另一方面是他崇佛以后为宣扬佛法或者与群臣的一些赠答之诗,这些作品大抵枯燥无味,缺乏文学价值,更有些纯粹是僧侣们为着传教而保存下来的。
在《玉台新咏》中收录了萧衍约四十首诗歌作品,其中有拟古之作十四篇,还有一些多是五言四句的南朝民歌体小诗。据说当时这种小诗体裁很不受文人们的看重,甚至受到了一些大文人如沈约的鄙视,可是萧衍却非常喜爱它,作得也很认真。他就如同爱作新声、不屑时人批评的汉武帝一般,根本不管别人对此的态度,这也即是帝王们的专利所在。
而就在这些小诗中,却也不乏佳作,如一篇《捣衣》诗是这样写的:
驾言易水北,送别河之阳。沈思惨行镳,结梦在空床。
既寤丹绿谬,始知纨素伤。中州木叶下,边城应早霜。
阴虫日惨烈,庭草复云黄。金风但清夜,明月悬洞房。
袅袅同宫女,助我理衣裳。参差夕杵引,哀怨秋砧扬。
轻罗飞玉腕,弱翠低红妆。朱颜色已兴,眄睇目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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