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沉默地等待着:疤脸首领,铎尔,丁丁那布伦,海德里格和贝莉丝。两名蚊族人站在来访者跟前,仰起的脸上带着礼貌而疑惑的表情。
贝莉丝见到这两名蚊族男子时,颇为惊讶。她以为他们的模样会很特别,比如深色的甲壳质皮肤,或者类似蚊族女人的硬翅。
他们看起来跟普通人差不多,身材瘦小,因为年纪的关系,略有驼背,赭色的长袍上沾染着灰尘和植物的污渍。较为年长的那个头发稀疏,袖管里伸出的胳膊格外纤细。他们没有嘴唇、颚骨和牙齿。他们的嘴类似括约肌,是一圈收紧的肌肉,看上去跟肛门一模一样,周围的皮肤全都向着那个洞孔收缩。
“贝莉丝,”疤脸首领严肃地说,“再试一试。”
他们抵达镇里时,蚊族男人都报以惊讶的瞪视。
舰队城登岸队伍衣衫不整,汗流浃背,眼中蒙着沙尘。他们跌跌撞撞地攀上最后一段山路,突然进入建筑物的阴影之中。镇中的房屋建在山岩之间的裂谷里,看不太出有规划的迹象。阳光下,一大片方方正正的小房子凌乱地沿着主坡向上延伸,就好像是从陡峭的罐隙边缘溢出来的一样,房屋之间通过凿刻的阶梯和小道相连。地下室的烟囱仿佛蘑菇一般从周围泥地里冒出来。
村镇中点缀着从机械海滩捡来的机器,每一架都已擦净铁锈,形状千奇百怪,有些会动,有些静止,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没有一台像新科罗布森或舰队城那样由吵闹的蒸汽活塞驱动,空气中也没有浓密的黑烟。贝莉丝猜测,这些是日光引擎,碎裂的玻璃外壳能够吸收阳光,其轮叶嗡嗡旋转,神秘的能量通过导线传送至各处的房屋。较长的导线由数段回收利用的短线串接而成。
平坦的屋顶上,倾斜的山坡中,峡谷的阴影里,村落周围虬结的树冠间,房屋的门窗内,到处都有蚊族男人向他们投来注视的目光。四周毫无声息,没有大呼小叫,没有惊叹,只有无数诧异的眼睛。
有一回(伴随着突发的恐惧),贝莉丝似乎看到一名女蚊族飘忽地飞过高处的建筑。但附近的男性纷纷转身朝那身影投掷石块,将她赶走,以免她看到舰队城的人或进入房屋内部。
他们到达一处类似广场的地方,四周围绕着同样的土色房屋和骨架般的日光引擎,此处的山谷更为宽阔,使得光线能从炙热的晴空中照射进来。远处,贝莉丝看见一道裂缝和一面突兀的悬崖,一条险峻的小路向下通往海边。终于有人来迎接了:一小群局促的男性蚊族代表一边频频鞠躬,一边把他们领到山岩内部的一座巨厅里。
山体内有人工凿出的狭窄管道,迂回曲折,长度难以丈量,白昼的强光通过管道中的镜面反射到山岩深处的房间里。两名蚊族人站在他们跟前,礼貌地鞠躬行礼,贝莉丝(她回想起萨克利卡特城,不同的语言,相同的职责)走上前,用尽可能清晰的古柯泰语向他们致意。
蚊族人站立不动,表情疑惑,一个字也没听懂。
贝莉丝又试了一遍,古柯泰语呆板繁琐,但她尽量把意思表达清楚。蚊族人面面相觑,发出类似放屁的嘶嘶声。
看着他们口部的括约肌一张一翕,贝莉丝悟出了原因。于是她不再说古柯泰语,而是把它们写下来。
我叫贝莉丝,她写道。我们来自极远之地,希望与你们交谈。你能明白吗?
她将纸片递给蚊族人。他们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之后,发出兴奋的低吟声。年长者接过贝莉丝的笔。
我叫莫瑞尔·克朗,他写道。像你们这样的访客,已经好几十年不曾出现过。他抬头望向她,眼睛周围布满皱纹。欢迎来到我们的家园。
蚊族人的气声语言没有书面形式。古柯泰语是他们的书面语,但他们从没听过用这种语言说话。他们可以用优雅的字稿完美地表达自己,却不知如何发音。用古柯泰语“讲话”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新奇的概念。
数百年来,底尔沙摩水手和柯涅德的格努克特政权之间形成了互惠关系。底尔沙摩的仙人掌族作为中间人将牲畜和货物带到这座岛上,从中赚取利润。柯涅德则从他们手上买下蚊族人提供的东西。
两方势力互相合作,控制着蚊族的信息流通。他们极力确保除古柯泰语之外,没有其他语言传入岛岸,而且绝不允许蚊族人离开。
疟蚊女王统治下的恐怖记忆不曾为世人所淡忘。柯涅德的策略是,把才华卓越的蚊族当作门客养起来,不给他们发展壮大的机会,也不准他们逃离——柯涅德不敢冒险,以免女蚊族再次为害世间——仅仅提供给他们思考研究的条件。柯泰人不允许蚊族接触任何在其掌控之外的信息:千百年来,他们迫使古柯泰语成为岛上唯一的书面语。于是,蚊族的科学与哲学成就便落在了柯涅德精英们的手中,他们几乎是唯一能够读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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