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到香港的班机,是上午九点在明故宫机场起飞。
第二天上午八点,唐通如约提着那只特制纹皮提箱,站在开罗饭店门口等待花镜芳。
程科长早已在开罗饭店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开罗饭店设在丁字型的街道上,花锦芳的车辆究竟从哪个方向开来,唐通也不知道。程科长考虑到唐通会临时变卦,又考虑到花锦芳机智狡狯,担心当场无法下手,为了计出万全,他布下三个梯队,三副人马,三辆轿车。车头按不同的方向错综停列,目的怕车子方向不对,一调头被其逃脱,开罗饭店门前汽车来往如梭。时间刚好八点,有一辆最新式的小轿车由南到北而来,车子在开罗饭店门前的行人道旁边缓慢行驶,车子开到唐通面前,唐通马上把手中的提箱提高起来,这是唐通与警方预先约好的暗号,说明是花钱芳来了。唐通毕竟是个生意人,没有受过技术训练,所以临事慌张,他那反常的动作和过度紧张的表值,已被花镜芳看出破绽。只见快要停下的车子,忽然急驰而去。
花锦芳马上放弃了第一个方案,不坐飞机,连“撑竿”都扔了。她把车子一直开到新街口,绕个圆圈,调个车头由北转南,她准备沿大道出中华门,顺公路向芜湖,乘下午的江轮船到汉口,改坐火车南下广州,经深圳往香港。这是她预先订好的第二个方案,临机应变,以备不测。
这时,程科长伏在小轿车里面,从望远镜里已经看个真切,见她不停车飞驰而去,刚好他的车头与她的车于是同一方向,便马上下令,向这辆小轿车追去。
花锦芳于昨天早上到达南京,如果当天就按照她的第二个方案逃走,那时警方尚未撒网,她完全可以安然脱险。
她为什么要拖到今天才走呢?这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柳次长的姨太太是她结拜姐妹,两人感情极好,她俩合股在香港开了一家百货公司。经济的来路多半依靠她的盟姐,为了商业上的重要合约,这关系到公司的发展前途,她不得不和她的盟姐商量,因此只好在南京多呆一天。一方面她自恃艺高胆壮,井目有次长公馆作为避风港,所以她全然不把警方当作一回事。上海的大批警探来到南京,南京当地的刑警人数也很可观,他们在旅馆、饭店、茶楼、酒家、车站、码头来往巡视,但都只不过是徒劳的走马灯活动而已。
这辆最新式的小轿车,是她盟姐、次长姨太太专用的车子。花锦芳以香港贵小姐的身份出人次长公馆,由于她漂亮、可爱、高贵、大方,柳次长早已垂涎,碍于姨太太,不敢染指。
她在公馆的地位,不仅是姨太太的谊妹,也是次长的贵宾,谁人不尊,那个不敬?而且她为人随和,挥金如土,公馆所有的佣人没有不受她的恩惠,没有一个不巴结她。尤其是这个开小轿车的小辛,得到她的好处最多。年轻人对于美丽的女人,高贵的小姐,虽然地位悬殊,但是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所以小辛对她特别殷勤,惟命是听。
车子开到开罗饭店的时候,花锦芳原想停车把唐通接走,着到唐通态度反常,知道其中有变。只得丢卒保车,改变方案,毅然命令小辛把车子开走。
为了弄清情况,想证实一下后面是否有车跟踪。她不敢转过头往后看,怕被后面车上的人看到,引起疑窦。她马上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化妆镜,靠着镜面的反射,从后窗可以看到车后的情况。
她发现有一辆小车,紧紧伤住她的车尾,死跟不放。她马上通知小辛加快速度,一方面她把一的佩带式长方型皮套的德制照相机从后面拿到前面,交给司机小李。告诉他要把这架照相机交给柳太太,里面有重要的相片,底片尚未拍完,千万不可开视,怕走光失效,应妥为保存,日内她会亲自来拿。
小辛立即把照相机放在面前的小箱子里。
原来这架照相机经过加工改造后,里面可以存放小型装饰品,花镜芳的七克拉钻戒就藏在其中。
真赃已经掩护脱手了,花锦芳的精神压力减轻了一半。她镇静、轻松地对小辛说:“我发现有一辆警车紧跟我们,这很有意思,一场好戏正在开演,肯定是爱情上的报复。对方因为受到我的拒绝和当场的侮辱,他怀恨在心,买通警察想搞点鬼花样,故意与我为难,要我当街出丑。不过他到底要什么花招,我现在还不明白。我一定要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谋者,然后再跟他彻底清算。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跟他鬼混。你千万不要插手,一插手就暴露了我们的身份,那我的计划就破产了。记住!懂吗?”
“花小姐,我明白你的意图,请放心!”小辛回过头对花锦芳报以恭维的一笑。他的车子开得更快了。
小辛是次长的司机,年轻气豪,平时狐假虎威,这人是碰不得的,谁都不敢得罪他。但他在花锦芳面前,却像一只驯服的小绵羊。花锦芳怕他临事出面袒护,帮了倒忙,使她下不了台,反而原形毕露。所以她伪造一段事实,就把小辛的口封住了。
花锦芳的突然变卦,把程科长的计划打乱了。他坐在司机旁边,两眼紧盯前面的车子,脑海里不断思考下一步如何动手。
赵组长坐在后座,从望远镜里发现前车后面的车牌,不禁心里发麻。马上伸长脖子,把嘴贴近程科长的耳朵,悄声说:“报告科长,前面车子号码头一个字是‘三’字,是中央首长的牌号,第二个字又是‘三’,我们是否跟错了,程科长切实注意。”
“你是否看清楚了?”程科长稍为靠后一点,偏着头问,可两只眼睛还是紧盯着正前方。
“我丝毫没有看错!号码是三三八七六五。”
“按车牌号码排列,这辆轿车是属于次长级的,这来头可碰不得。怎么办?”程科长脑海里不断盘算着。
这时两车的距离无形中又拉长了,他通知司机加快速度追上去。
他又把身子靠后问:“赵组长,刚才在开罗饭店门口,唐通的动作你看清楚了没有?”
“当时,唐通把提箱提得很高,这点我看得一清二楚,肯定不会错的。”
听了赵组长的话,程科长心想:“时间不能再拖,就是跟错了,也要看个究竟。”
“追,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拦住!”他对司机下达命令。自己按着警报的机钮:“呜--”
警报划破天空,在街上长鸣,街上所有车辆都闪开让路,小辛的车子还是加速向前奔驰。
花镜芳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脱身了,便俯身向前,两手按着小辛所坐的沙发靠背上,亲昵地对小辛说:“鬼把戏已经开演了,一切由我来对付,看他怎么演法。记住,你千万不要插手,懂吗?你现在把车子闪到旁边去。”
小辛遵照她的话把车子闪开,速度跟着放慢。这时警车已经追上来了,车头一直向右靠拢,把小辛的车子挤到人行道边缘,无法再开,最后双方的车子都停住了。
车子一停,程科长一个人走下车来,向花锦芳的小轿车走去。他穿一件墨绿色白条纹的哔叽西装,外罩一件咖啡色呢大衣,态度沉静安祥,因为他摸不透对方车子里是什么人物,所以不敢贸然造次。
当他快要接近对方车子的时候,对方的车门开了。门开处,程科长顿时觉得眼前发亮,一个雍容华贵、身段纤腴、娇艳绝伦的女郎,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对晶亮的眼睛闪出异样的光采,好像对方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洋溢出出来。她的形态比程科长想象的还要美丽,尤其是那种高贵、镇静的表情和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有着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
程科长原打算先声夺人,反而因为摸不透对方的身份为之气夺。只怕对方是次长姨太太,只好先礼后兵,陪着小心,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很有礼貌地递给她。他注意着对方的表情,因为他的名字,他的头衔,足以震惊那批不轨之徒。他估计对方看到他的名片,起码也会发生八级地震。
出乎意料,她却风雨不动安如山,左手握住门把,右手接过名片,看着那张漂亮的金边名片,正如在欣赏美术的彩照,面带柔情的微笑!接着以迷人的眼波射向程科长,热情地说:“哦,程科长,久仰,久仰,请上来吧!”
这时,大街上围着许多着热闹的观众,交通快要阻塞了,在这个局面之下,必须当机立断,要么,立即摊牌,马上动手逮捕;要么,上她的车再行处理。逮捕,他没有这种的把握和勇气,因为对方沉静、安样的态度使他坠入五里雾中。只好再来一个先礼后兵,答应她的邀请--上车。他认为,不人虎穴,焉得虎子?
对花镜芳来说,她能够临阵不乱,牵住对方,使程科长按照她的意图上车,冲破惊险的局面,免得当众出丑,这是她第一回合的胜利。
程科长上了车,警车就开始左右摆动,让出路来,小轿车向前缓缓行驶,警车尾随在它的后面,好像卫士似的。程科长斜倚着车门,面对花锦芳,满脸正经。
一场风险过后,花锦芬感到一阵轻松,看到程科长的神情,她不觉笑了。这倾城一笑,不亚于八级地震。程科长的心脏被震得怦怦作跳,他立即收敛精神,强作镇静。他想抛砖引玉,故意叹一口气,说:“锦芳小姐,我找你好苦啊,但一直高攀不上,真不愧是‘金枝玉叶’!”
这句话像是一支毒箭,打中花锦芬的心坎,她微震一下,马上镇定了。她一手摸着程科长的名片,贴近如花的脸颊,摆了两下,笑道:“久仰大名,无从会面,今日有缘,真是三生有幸。百闻不如一见,中国的福尔摩斯这样年轻有为,这是我意料不到的。”她的声音清脆、委婉、流畅,宛如莺啭燕鸣,语带奉承,意含钦羡。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