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谣看着两父子之间的矛盾,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上次听柱子叔说老爷子还健朗,自己才冒昧来打扰的。可如今这局面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向慕爷开口说做东西的事儿了。
过了一会儿慕爷儿子说道:“爸,我没有想管制你什么,我们这些做儿孙的不过也是想让你好好歇歇,不要那么累,享享儿孙福不好吗?以前你做木工每日每夜,就为养活我们一众子女,那是没办法,现在家里条件也好了,有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孝敬,你就不要再那么累了。至于你说的手艺,爸,时代变了,手工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商业化的制作工厂随处可见。人们已经不再满足和依赖手工制造了。你的手艺即便再好,仅凭你这双手又能制作多少。所以即便你将手艺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稀罕。你又何必执着呢!”
听到这话的慕爷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的就要寻家伙,他现在就想给这个儿子来上一顿。
陈谣闻言却是笑了笑,说道:“叔,我不赞同你的想法。”
慕爷儿子看向陈谣,嘴角勾起有些轻蔑的问道:“哦~,那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陈谣看出了他的轻蔑,但她并不在意,而是开口说道:“叔,慕爷不是一般的手艺人,而且我认为慕爷的手艺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叔,你好好看看这间屋子的摆件,还有你坐的这张椅子。哪一件不是独一无二,慕爷的手艺可不单单是做几件家具那么简单,你看看上面雕梁画栋的雕刻手艺,配合独一无二的设计,哪一件是你所说的工业化车间能做出来的?叔,机器是冰冷的,而手艺人的手是温暖的。懂的欣赏的人,永远懂。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那都是有它的底蕴在的。你所说的工业化生产,那只是为了满足当前人们基础需求的手段。而慕爷的手艺则是我们华国最值得被永远传承下去的文化瑰宝。”
听完陈谣的话,慕爷儿子收起了刚才的轻视,反而认真的思索起了陈瑶的话。
一旁着急找家伙的慕爷,在听到陈谣的这番话后也是瞬间红了眼眶,他曾以为这门手艺会在他的子孙里继续传承下去,可他的子孙中却无一人愿意继承他的手艺,都说自己的手艺已经过时了,已经不在具备竞争力了。要被淘汰了,他觉得很心酸,但却无人可倾诉,因为身边的人都是如此认为的。他们觉得手工制作的东西就是比不上机器做的,他们觉得做手工就是浪费时间,他们觉得手工艺已经无法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所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它给抛弃了。时至今日慕爷还能清晰记得,当初自己父亲在给他讲述自家这门手艺时的自豪场景,他还曾认真嘱咐着自己,一定要将手艺一直传承下去。再对比如今儿孙们对手艺的嫌弃,他失望过,但他也无法勉强自己的子孙,所以他放弃了传承的想法。但今天听到陈谣这番话,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艺原来还是无价之宝,他觉得陈谣说的对,他不该太过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懂的欣赏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过时。
慕爷看向陈谣,和蔼一笑说道:“丫头呀,你说了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老头子我谢谢你,你是个明白人,比我那些只是眼前利益的子孙强太多了。你让我重新认识到了我手艺的重要性。你放心,你屋里的家具摆件都交给我好了,我一定给你设计出一套最新颖好看的家具出来。”
陈谣闻言笑笑说道:“慕爷,你言重了,我只是把我的一些想法说出来而已,而且我确实很喜欢你做的东西,比如那边的那个衣架,还有那个相框和屏风,都很有我华国古代时的那种古典韵味,真的太好看了。慕爷您真的很厉害,要不是我在手工上实在没什么天赋,我都想拜您为师,将您这一身好本事给学过来。”
慕爷闻言更乐了,如今这是好不容易来了个会欣赏他手艺的人,慕爷笑的很是开怀。原本还有些郁结的心情,瞬间变得顺畅通达。说道:“丫头呀,你要想学,就随时来,老头子我一定不藏私。天赋不够又怎么样,只要你肯学,我就肯教,结果如何,就靠努力了。”
陈谣闻言笑笑说道:“我看我还是算了,不过我有个朋友,他的动手能力非常强,心性沉稳,还细心,他应该是个好苗子,真好最近他也不忙。您要是肯教,等您开工时带带他也好。”
慕爷也是豪爽说道:“你朋友,那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等我把稿纸画出来,我们就开工,到时候他要有空就过来,我来指导指导他。”
陈谣闻言一笑说道:“那就先谢过慕爷了,不过现在天儿冷,慕爷您的身子吃的消吗?要不我们等暖和些的做。”
慕爷摆了摆手说道:“别小看老头子我,我现在身子壮硕着呢!就村里那一般的小伙子的身体都未必有我好。我也从未生过啥病,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之前你看着我老态,不也是因为家里这群人给逼的吗?要是他们能稍微理解我点儿,我也不至于生心病,不过幸好你这丫头来了,听了你那席话呀,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对,我也要扞卫我手艺人的骄傲。他们看不起,我还不稀得他们的想法呢。”
陈谣见慕爷精气神确实比见到他时的好,见他手脚动作也是灵活。也有了几分相信。于是也不再纠结的点了点头。心想大不了她先把堂屋打扫出来,也给慕爷摆个炭碰,给足火力,应该也冻不着的。
接下来陈谣和慕爷讨论了一下用料,设计稿的定稿时间等等,两人都聊的很开心,最后陈谣走的时候,慕爷还亲自给她送了出来,俨然已经成了忘年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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