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卿说罢,脸几乎埋进了桌子里,他双手合掌藏在腿缝之中,整个人显得像一只鸵鸟。
梁珊珊从来没看到过陆伯卿有过这样窘迫的时候,不知该怎么接话,看陆伯卿一眼后便又立刻回过头来,片刻后她又朝着陆伯卿看过去,盯着他那红到滴血的耳垂,鼓起勇气说道:“我也挺喜欢跟陆夫子待在一起的。陆夫子做饭好吃,人也很体面,总之是值得结交的朋友,我们医馆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陆伯卿抬眸,与梁珊珊眼神交汇,然后缓缓笑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却听“噗嗤”一声大笑,纪大夫毫不掩饰地大声道:“既然你们相处那么愉快,那以后就甭客气了,大家以好朋友相处嘛。若是以后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也可以……”
“纪大夫!”梁珊珊一声呵斥,将纪大夫后面的话堵了回去,她给纪大夫倒了杯茶端到跟前:“吃了那么多油腻的东西,还说那么多话,喝点茶润润嗓吧。”
纪大夫大笑了两声。梁珊珊这是嫌他话多要堵他的嘴了。他笑着接过梁珊珊递过来的茶,将茶水饮了干净后,话却没少:“哎,对了,梁大夫。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就没婚配?或是议亲的打算?”
纪大夫今日自觉充当起月老的角色,问过陆伯卿的婚配情况,又再次问到了梁珊珊,显而易见是想将两个人配对的意思,可是梁珊珊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其实她刚到这个世界也没多久,很多事情都不明朗,医馆的事业才刚起步,前途也是一片未知,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谈情说爱。
她怔了一会儿,只是摇摇头,道:“谢谢纪大夫的好意,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再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将自己先前经历的一切开诚布公,但如果她想再有一段感情,也实在没有办法隐瞒自己嫁过人的事实。所以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再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根本不现实。
诚然,被诬陷被羞辱被浸猪笼都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经历的事情,但她既然继承了这一具身体,自然不可能否定这一切。
应该没有人能接受她的过去,所以一心努力搞事业不成婚或许才是她最好的出路。
纪大夫喝了口茶,道:“我看梁大夫年纪不小了,别老想着治病救人的事情,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陆夫子也是,别老想着教书育人,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
梁珊珊拍桌而起:“纪大夫不用多说了,我没有成亲的打算,我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想嫁人。”
第18章
拍桌子过后,梁珊珊才觉得自己反应太大。
她随口解释了一句:“行医济世救死扶伤,对我来说,看病救人比起成家,相夫教子更重要。”
话音刚落,医馆中便来了病人,是一个摔断腿的老人家。
这种病人治疗起来麻烦,周期还长,梁珊珊理所应当便去顾及病人,又是止血止痛,又是询问原因,将纪大夫和陆伯卿晾在饭桌上。
陆伯卿不解梁珊珊的言行,却又不好表现得太在乎梁珊珊对婚姻的态度,只是望向纪大夫,说道:“学子们该到课堂了,我赶回去上课。”
纪大夫起身相送,替梁珊珊解释了一句:“梁大夫肯定是害羞了,姑娘家家的不想跟我们两个大男人谈论这些事。”
陆伯卿噙着笑颔首。梁珊珊是不是害羞他怎能看不出来,方才那句话分明带着厌恶的情绪,她似乎很排斥谈论婚配这种事。
纪大夫一席话有撮合他和梁珊珊的意思,虽他从未真的想过跟梁珊珊在一起,只是心底对她确有好感,但梁珊珊这般抗拒和厌烦亦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心里五味杂陈。
陆伯卿起身收拾好碗筷,便放在食盒中离开,走到大堂中见到替病人诊治的梁珊珊后,同她讲了一句:“梁大夫,我回去了,书院还有课。”
“好。”梁珊珊忙着照顾病人,没有太多闲暇与他搭话,并未多说,只应了一个字。
陆伯卿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并未说什么,转身离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骨头断裂,老人家恢复本就慢,今年一年别想着下床了,在床上安生躺着吧。”梁珊珊将一块帕子递给老人,让他咬住。
然后掀起老人家的裤腿,强行用手将骨头拼接在一处,再然后拿过两个板子固定在老人腿上。
那老人经过这一折腾,痛得眼睛里冒出泪花,嘴上直哼哼:“你这大夫到底会不会救人啊,给我腿上绑两个板子做什么。”
“这是在给你固定,这样骨头就不会长错位了。你腿骨头摔断了,难不成我能给你把骨头缝上?”
“哎!你这小丫头,医术不精,脾气倒是不小。我跟你讲,你这两幅板子可不值钱,别想让我给你出多少银子!”老人痛极了,哼哼唧唧躺床上骂人,似乎这样能缓解疼痛。
老人家来的家人是一男一女,应该是他儿子和儿媳妇,两个人对梁珊珊也没好气。
这儿媳妇说道:“我就说换个医馆,你非要来同仁堂,原来是个女大夫,女大夫哪会救人。”
儿子又说:“我哪知道大夫是个女人,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梁珊珊听着心里不痛快,但作为女大夫,这样的恶意她收过不少,所以嘴上并没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腹诽,有些时候,女大夫可比男大夫更懂怎么治病救人,而且这家人真该好好学学怎么尊重女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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