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到了前去侯府的日子。
天没亮,白昭华就被一群丫头围着仔细装扮,直至从头到脚全都点缀好了。侯府那边孩子多,大家又怕他在那边闹得着凉,拿了件鹤氅给他披上,退后一看,俨然是个贵气风雅的小公子了。
顺毅侯府比起陈国公府,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外祖父贺兰善成除了嫡长女贺兰姝,还有两个嫡系的儿子,大表哥贺兰祐是大房所出,如今的嫡长孙,也是侯府目前唯一有些出息的人物。
二房那位舅舅却是风流成性,妻妾成群,嫡庶子女另加外世子,拉出来或许都能排出半个封神榜。
入了侯府,白昭华一路跟着母亲前去给外祖父请安。
此时的大堂静谧无声。
老侯爷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两边分别是大房和二房的人,贺兰祐正和几个妹妹为祖父奉茶,听跑来的丫头说人来了,忙站好了朝外看去。
眨眼间,一群人就到了门外,为首的便是雍容华贵的贺兰姝,身旁是个头戴束发小玉冠的俊俏少年,一身银白衣袍,走得步步生风,愈发衬得他珠光宝气,形貌昳丽。
堂内众人除了老侯爷,全都有说有笑地站起身。
贺兰祐上前喊道:“姑妈,漓儿,好久不见。”
白昭华这时正被一群人搭话,他按照礼数一个个喊舅舅舅母,转眼看向跟前高他一头的男子,眉眼俊朗,风度翩翩,此人就是他那大表哥贺兰祐了,于是向他笑道:“大表哥,多谢你送我的鹦鹉,聪明极了。”
旁边几个弟弟妹妹玩笑起来:“看吧,就说大哥会给漓儿带好东西,偏心鬼。”
贺兰祐如今二十有三,倒被一群弟弟妹妹弄得脸红,摇摇头,笑意温和。
白昭华也不逗他大表哥了,跟着母亲走到前面,乖乖给外祖父请安。
老侯爷上下打量着他,言语间很是心疼:“听说你上个月病了一场,很快就养好了,可怎么看着又瘦了?”
白昭华回道:“外祖父你是不知道,我那段时间吃的滋补物品实在太多,把我拔高了,乍一看,就显得瘦了……也是没办法。”说着还没无奈地摊了手。
堂内众人哈哈大笑,老侯爷也被他逗得精神了,平时府内没人这说话,人口虽多,却有些死气沉沉,也就这外孙胆子大,整日生龙活虎的,一来就让他心里欢喜。
当下让人看座,眉开眼笑地和这外孙聊个不停,直到外面来传膳,才一道去用膳。
吃过饭,白昭华又被诸位兄弟姐妹拉着痛痛快快打了一天的马吊,过后在表哥那儿温了酒喝,薄暮时分,才跟着仆从们回了母亲住的院子。
屋内,大舅母也在,正和贺兰姝叙旧。
白昭华进去时,正听到大舅母和贺兰姝说着自己大儿子仕途上的事,年纪轻轻就为朝廷平了地方的乱子,如今回京,还不知圣上如何封赏……说话间看他回来了,倒是不怎么再提,反而说起他这小侄子今天打牌厉害的场景,似乎生怕刺激到他似的。
白昭华:“……”
他想了想原书里关于顺毅侯府的情节,只在主角后来路过京城时提了那么一嘴:
陈国公自儿子死后就一蹶不振,甚至有些疯疯癫癫,没多久就携妻子告老还乡。侯府则更加惨淡,唯一有出息的嫡长孙战死沙场,追封了个安北侯,主帅卞成续最后关头绝境反击,回京后封拜侯爵,从此扶摇直上……总而言之,和白昭华沾边的,就没几个有好下场。
待大舅母走后,白昭华也回了自己屋里,也不知是表哥的酒太烈了,还是大舅母那个唯恐伤了他自尊的眼神,让他有些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书。
不远处的明竹立马多点了几盏灯。
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梨花香,可院子里没种梨树,他问明竹哪来的花香。
明竹指着远处桌上的花瓶道:“我先前也奇怪呢,那会儿问了侯府的几个嬷嬷,说是表少爷得知少爷来住,亲自折了梨花送过来。”
白昭华放下书,躺回床上看那瓶梨花。
……大表哥,这次可不要再英年早逝了。
这时,外面嘈杂异常,像是出了什么事。
明竹正要出去问,贺兰姝那边的嬷嬷就过来说:“不要紧的,是二房的要生了,那边人手充足,就是来通知夫人一下,夫人已经过去探望了,不干咱们的事,继续休息吧。”
白昭华便没再多说,睡了一宿,天没亮就醒了,跟着母亲去看小舅母和已降生的小表弟。
屋内满是人,嬷嬷抱着婴儿给他们看。
白昭华探头一瞧,忽然后退一步。
贺兰姝回头问他:“这是怎么了?”
白昭华:“没站稳。”
他斜眼瞥着襁褓里那个好奇望着自己的小婴儿,若不是对方脸上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老鼠头,他定然也会夸几句可爱的。
……见了鬼了,司命那灵宠居然投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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