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圆起了个大早,练了一趟拳后,周围营帐才陆续热闹起来。
各旗军卒间,既有日久不见的寒暄,虚情假意。又有暗中较劲的挑衅,相互间冷言冷语。
那个抄书少年非常守时,很早就等在帐外,见方圆出门后,急忙快步走上前来。少年一身儒衫打扮,在后金军中反倒是显得有些扎眼。这年代重武轻文,想必若不是因为父辈身上有功勋,他也很难在军中自由走动。
其实,这次参加屠兽会的武者,也多是努尔哈赤的后辈子孙,或是军中功勋武将的子嗣。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这些特权,本就是人家祖辈靠着一场场搏命拼杀换来的。
权贵之后除了自小修炼条件优越,又有名师指点,战力本就不俗外。更重要原因,无非就是各旗旗主想给自家晚辈一个历练机会,能够在人前显贵。
而军中一些底层将官,那些靠着战阵厮杀脱颖而出的武道高手,反而没有获得参赛机会。可这些人也并没有太多怨言,只想着多赚些功勋,为后辈儿孙赢得更多特权。
至于皇太极为何非让方圆参加,而不是选择功勋将领的子嗣,就不得而知了。
方圆把精心修改后的《西游记》递过去,那少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双手捧书,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他当即打开书页,认真翻看起来,而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是嫌弃我字写得太难看了……方圆猜出了缘由,可这也没办法,说书本就是照搬照抄,相对容易。练字可就不一样了,需要经年累月的水磨工夫。
少年看了一页之后,冲着方圆抱拳行礼,以示感谢。
方圆疑惑道:“今天是屠兽会,不去看看?”
那少年笑容和煦道:“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不如回家读书。”
方圆笑着与少年告别,与各旗武者一同参加屠兽会。在军卒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低矮山坡,坡下是一处巨大天坑,深七八丈,足以容纳数百人。
天坑之上,早早围了数千军卒,都是前来观战的。
方圆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范紫衣,她一身紫色紧身长袍,不施粉黛,却更显得英姿勃发。
几乎是同时,范紫衣也看到了他,然后径直走了过来,温婉一笑,与他打招呼。
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方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眼神中既有羡慕,又有不服气。而她似乎并未察觉众人异样目光,很自然的坐在他旁边。
又是引来一阵侧目,却也没人敢大声议论。
与此同时,数十人缓缓登上高台。
为首之人身穿黄袍,鬓发虚白,目光凌厉如鹰隼,视线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威势滔天。
所有人都站直身体,齐齐行礼道:“拜见大汗。”
正是后金开国之君,努尔哈赤。
在努尔哈赤身后一步远,紧跟着一位丰腴美妇,举手投足间散发咄咄贵气,一颦一笑,都有勾断男人魂魄的妖艳妩媚。
而在两人之间,有一中年儒士模样的人,几乎是与努尔哈赤并肩而立,正是范紫衣的父亲,范文程。
后金礼数虽不如大明朝繁琐、讲究,可毕竟是一国,基本礼数还是要讲的。范文程所站位置,很能说明问题。这说明在整个后金,他的地位尊崇仅次于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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