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这话说出来,原澈自己就已经后悔了。他以前之所以认定微浓是细作,是因为把她错认成了女杀手,又看到了她的马。如今既然知道她是废后,又是燕王室的外亲,那她肯定就不是细作了。 谁也不会这么傻,派一个身份高贵的外亲、举世皆知的废后来宁国当细作。而且,不设法进宁王宫,却跑到他这个魏侯世子身边来。 这般一分析,原澈也为方才的脱口之言后悔不迭。那么不经脑子的话,怎么会是自己说出口的?这不摆明了要让对方把自己给看扁了? 原澈不禁挺直腰板,试图挽回自己的英明睿智:“我邀请你来做护卫,你可以拒绝啊!你不拒绝,那就是刻意隐瞒!就是别有居心!” 这一次,微浓倒是没有反驳,径直承认道:“我的确别有居心。当时黎都城戒严,我怕云辰发现我进城,才想躲到您这里来。而且,云辰与您走得近,我也想借机看看,是否有机会打听到他的消息。” 原澈冷笑:“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 微浓想了想,反问:“那您误会我喜欢祁湛,却还邀请我进府,不也是想利用我吗?” 原澈再也无话可说!怎么变成自己被盘问了?他向来自诩口齿伶俐,却不想被微浓三言两语挡了回去,心里更是大为不满:“这不用你管!” 微浓却不肯罢休:“既然您是想拿我要挟祁湛,那咱们也算扯平了。” “扯平?你这话什么意思?”原澈没太明白。 微浓默然一瞬:“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了。”
第212章:各存心思(四)20000票加更
“走了?”原澈双手抱臂站在门口:“你把本世子耍得团团转,把我这儿弄得鸡飞狗跳,你就想一走了之?” “不然您杀了我?”微浓表情如常,毫无惧色地看着他。 杀,肯定是不能杀的。先别说她身份特殊,就是原澈自己虽然生气,却也从没想过要杀掉她。他只是有些不甘心,不,是非常不甘心! 他只想刺激她,狠狠地刺激她,好似唯有如此,他心里的愤懑、屈辱、不甘、恼怒才能消解一些。 “你不是仰慕云辰吗?怎么?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人家没看上你,还把你给打了一顿?”他冷冷羞辱她。 微浓没有做声。 原澈见状更来了劲:“前些日子那个叫什么苏来着,还登门道歉了。啧啧,在云辰心里,你连个风尘女子都不如啊!” 微浓仍旧不做声。 原澈哈哈大笑起来,却不知怎地,心里一点都没觉得痛快。但他已经说出来了,便只好指着微浓,装出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继续捧腹不止。 微浓抚了抚左手上的夹板,伸手一点一点拆掉它,边拆边道:“嘲笑我若能让您感到痛快,那您随意。” “怎么不痛快,我痛快极了!”原澈继续大笑着,还故作手势抹了抹眼角的泪:“不得不说,云辰的眼光还不错,至少他没看上你!” “啪”地一声,微浓将拆下的板子撂在桌案上,神情如常:“您若是以取笑别人的痛苦为乐,世子,就当我从前是看错人了。” “你说什么?”原澈霎时变色。 微浓却已垂下双睫,淡淡续了一句:“你不会懂的……那种感受……” “你什么意思?”原澈顿时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但微浓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活动了一下左腕,抬眸看着他:“这些日子多谢您的照看。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也不是您要找的人,那我就告辞了。” “慢着!”原澈俊目微微眯起:“我们魏侯府虽比不上燕王宫,却也不是你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 微浓毫不示弱:“你要怎样?” “我……”原澈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能把微浓怎么样。当他得知微浓的身份开始,他就一直在发火、骂人、摔东西,从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怎么报这个仇。 他怎么会变成这种人?以往遇上什么事,他就算心里再恼火也能隐忍下来,背后再想法子反将一局。但这次…… 对!一定是因为自己被欺骗了,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这实在太耻辱了!他原澈活了二十年,从没遇上这么耻辱的事情! 想到此处,原澈伸腿把房门蹬上,靠在门板上笑道:“听说你这个废后是被贬斥的?无诏不得回京?” “不劳您费心。”微浓依旧神色平静。 原澈最讨厌看她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心里更加觉得恼火:“反正你不能走!什么时候我的气消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微浓闻言,面色终于浮起一丝反感:“世子,虽然我们不算朋友,但我一直以为,我们也不算敌人。” 原澈冷笑:“以前不算,以后就算了。” 微浓想了想,只好出言威胁:“那您私藏燕国废后在府里,万一被人得知会是什么后果?被祁湛知道呢?被燕国摄政王知道呢?您难道要让他们亲自向您要人?” “他们也得有机会知道才行!”原澈也露出威胁的笑意:“王后娘娘,你可别逼我把你关起来。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啧啧,”他故意摇了摇头,“你不会喜欢的。” 微浓泰然一笑:“随你吧!但愿祁湛找来时,你还能如此说话。”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要师父冀凤致能来,必定会通过追踪粉查到她的行踪。即便师父有什么事耽搁了,她相信师父也会派墨门的人来找。以师父的心思,只要找不到人,必定会想到去找祁湛帮忙。到那时,原澈绝不可能再继续软禁她。 从前她不想被祁湛发现自己的行踪,是生怕会给云辰带来麻烦。但如今,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再者,云辰也已经知道她在魏侯府了。不管云辰出于什么目的,是想保守秘密还是想赶她走,她都相信,他不可能看着她落入原澈手里。 所以,她只需要等待,总会等到离开的机会。 而原澈此刻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微浓既然叫原湛为“祁湛”,又敢光明正大地冒充璎珞,可见早就认识这对师兄妹了。 嫁过聂星逸,又喜欢云辰,还认识祁湛……这说明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他冲口而出。 微浓毫无反应地伸手相请:“我要休息了,世子请回吧!您若真是生气,把我关起来也成。” “你!”原澈正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听外头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响起,某个侍卫的声音随即传了进来:“禀世子,有个女子前来找璎珞姑娘,说是她的妹妹。” “妹妹?”原澈看着微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 微浓依旧毫无反应:“我没有什么妹妹,应该是认错人了。不见。” “装,你再装!”原澈终究还是看透了她,摸着下巴笑得越发开怀:“有点儿意思!” 他居然不再纠缠微浓,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猖獗地笑:“王拓!跟本世子去见见‘璎珞的妹子’!” 微浓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听闻此言,方才从容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 ***** 魏侯京邸,前厅。 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前厅正中央,正在接受原澈的问话。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袭玫红色的艳丽衣裙装裹着高挑身材,却裹不住她过于肃杀的冷傲。身上的衣装艳丽,却更显得她惯于孤独。 相比之下,微浓则显得清淡起来。 她们两个,一个是英气,一个是傲气。但都有一种对世事漠不关心的冷然,只不过微浓的冷还不够彻底。 真要说是两姐妹,原澈也不是不相信。毕竟这两人身上是有共同之处的。 他绽开一个自以为最最真诚无邪的微笑,询问面前的女子:“听说你是来找璎珞的?” 年轻女子点了点头,好奇地问:“您是世子殿下?” “正是。”原澈风度翩翩地回。 年轻女子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看了他好几眼,才点头道:“呃……没想到您是如此的……姹紫嫣红。” 原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红色衣袍,还有碧绿色的玉带,笑回:“过奖过奖。其实咱们两个的衣裳,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嘛!姑娘你说是不是?” 年轻女子敷衍地笑了两声:“世子您还真是……平易近人啊。” “哎哟!这个话我喜欢听!”原澈大马金刀地坐下,立刻扯着嗓子命道:“来人!给这位姑娘看座!” 年轻女子根本没心思与他东扯西扯,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便直接道明来意:“不瞒世子,民女今天是来找姐姐的……就是您府上的璎珞。她前些日子写信说在您这里当差,不过如今家父垂危,急需她回家尽孝。” “尽孝?这是大事啊!”原澈低头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做出愁苦表情:“按道理讲,本世子不该拦着的。不过可惜啊,璎珞前些日子受了伤,恐怕不能跟你回去了。” “她受伤啦?”年轻女子杏眼圆睁,亟亟问道:“她怎么受伤的?严重不严重啊?” “她是被王太孙殿下打伤的,还挺严重的。”原澈随口胡扯。 年轻女子立刻怔住。 原澈这才又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璎珞姑娘可别当真。”言罢不等对方反应,他又立即掩口道歉:“哎,我叫错人了。把你当成璎珞了,真是对不住,平日叫顺口了。” 年轻女子看着他这张天真无害的俊脸,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原澈心中暗骂“蠢女人”,但面上依旧笑得花枝招展:“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寻姐,确实也挺辛苦的。你看不如这样,你就在我府里住下,刚好也方便照顾你姐姐,等她的伤势好了,你们再一起回去‘尽孝’,如何?” 听闻此言,年轻女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但她看原澈的表情,又不像是有什么算计。她一时也不敢确定原澈是真随和还是假天真,只得敷衍道:“既然姐姐有伤在身,那我还是明日再来吧!我得去跟家父禀报一声才好。” 她边说边慢慢地往后退,左手已经摸到右手手臂的位置,那里藏着她的峨眉刺。 原澈则坐着没动,依旧客气地笑:“你姐姐是我器重的人,爱屋及乌,你也不必太客气了。要不你就先在我府里住下,我立刻差人去接你父亲可好?嗯?” 年轻女子心头终于警铃大作:“不,不必劳烦了,我改日再来……” 她说着就要转身往外冲,可刚走了两步,面前的门已经“吱呀”一声关住了。王拓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抱臂看着她。 她又连忙转身去看原澈,后者却拈起一颗冻葡萄,开始不紧不慢地剥起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璎珞姑娘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我怎么能怠慢呢?” 璎珞悚然一惊,下意识地甩出峨眉刺,如临大敌地看着原澈。 原澈将剥好的一颗冻葡萄拈在两指之间,若有思索地道:“你看这葡萄,皮是紫的,果肉是绿的,看似晶莹剔透,里头还藏着几颗葡萄籽……所以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他将剥好的葡萄轻轻放在桌案上,表情逐渐变得阴沉起来:“告诉你个秘密,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花枝招展’、‘姹紫嫣红’!”
第213章:各存心思(五)
璎珞没想到,她所见到的魏侯世子,竟然和墨门打听到的消息天壤地别! 她更没有想到,她来这一趟原本是找微浓,结果自己也被关了起来——关在一间黑不隆冬的小屋子里。 不过她一丁点儿也不害怕,因为她超过四个时辰不回去,外头自然知道她出事了。墨门的追踪之术天下无敌,她不愁没人来救她。 但她愁的是,原澈一直在对她进行盘问,她怕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会把微浓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当原澈来到这件小黑屋里质问她时,她什么都没说,她选择保持缄默。 而且,原澈的问题都很尖锐,她也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祁湛和暮微浓是怎么认识的?” “她来黎都的目的是什么?” “你和暮微浓是什么关系?” “冀凤致在哪儿?” …… 每一个问题她都是半知半解,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几年的杀手生涯告诉她,她应该静观其变。 而原澈没从璎珞口中问出什么,便又回去找微浓。他对魏侯府的防卫还是有信心的,为了怕王拓有私心,方才他已亲自布下守卫,并放话出来,没有他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能离开这座院落! 所以,当原澈再次来看微浓时,发现院门已经上了锁,他对手下人的办事速度感到十分欣慰。 侍卫们见世子殿下又跑了过来,还没等他吩咐就把门锁给打开了。原澈看了一眼那开锁的侍卫,虽没开口说话,但表达的意思是:你很有眼色。 他笑意盎然地走进去,发现微浓正在用午饭,而且是清汤寡水的午饭。 他第一反应是:“你还有心思用午饭?” 第二句则是:“你就吃这个?” 微浓放下筷子,自然而然地问:“作为被您软禁的对象,难道还能吃山珍海味吗?” 原澈闻言大怒:“谁?谁克扣你的午饭了?老子他妈还没发话呢!谁他妈自作主张?” 微浓没做声。她自然不会说是厨房的下人们势利,见她失势被软禁,立刻变了嘴脸。 原澈则越想越觉得没面子,将那些清汤寡水的饭菜全部扔到了地上,又把管家叫进来狠狠批了一顿:“我们魏侯府缺这几两银子吗?你给她吃这种饭,不是落人话柄吗?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丢人都丢到燕国去了!” 管家心里叫屈,更不明白为何会“丢人丢到燕国”,但他嘴里只能连连称是,一个劲儿地谢罪。 原澈好生发了一通脾气,又叫下人进来收拾了一地狼藉,这才想起正事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方才见着你妹子了没?” 微浓心里觉得好笑,口上还是配合地问:“那您见着了吗?” “见着了,我说你受了伤,她就走了。”原澈停顿片刻,又道:“她说要去买药,过两天再来看你。” 微浓根本不相信,不禁叹了口气:“世子,把璎珞放了吧,此事与她无关。” 原澈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怎么?你不信我?” “若是个普通女子来找我,您放了,我信。但若是璎珞,我不信。” 原澈闻言忍不住拊掌:“不错啊,跟了我这些日子,你长进了嘛!” 微浓没心情与他迂回曲折:“她人呢?” 原澈耸了耸肩:“关起来了。” 微浓仔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您最好善待她。墨门的追踪术天下第一,也许不出三天,就会有人去告诉祁湛,璎珞被困在魏侯京邸。您说,祁湛会放过您吗?” 原澈无谓地笑了:“他知道又能如何?有本事让他硬闯试试。他新婚燕尔,若是为了个女杀手闯到亲叔叔的府邸来,你猜老爷子会怎么看他?是会欣赏他英雄救美呢?还是觉得他不识大局呢?” 微浓一时语塞,竟想不出驳斥的理由。 原澈终于噎了她一回,心里高兴多了。 “那您让她到我这儿来吧!”微浓只得换了个提议:“她能来照顾我,我也有事要问她。” “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原澈“哈”地一声笑:“我是脑子有病了吧?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商量出什么鬼主意。” 微浓挑衅地看他:“魏侯京邸到处都是您的人,难道还怕我们两个女人?您就对您的侍卫这么没信心?” 原澈知道微浓是在激他,要是换了别人,他不仅不会上当,反而会整治对方一番。但他就是不想被微浓看扁了,遂斟酌起来。 微浓又添了一把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世子,您可别把事情做绝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原澈挑眉冷笑:“量你俩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言罢拂袖而去。 一刻钟后,璎珞被送进了微浓住的院落。姐妹两人一年多未见,自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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