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的诸多异象传闻果非虚传,这名被誉为“小天马”的马祥麟确乃人间英豪,竟真敢率领军中三千白杆精英弟子,公然向其麾下近万兵马宣告归顺朝廷。
“尚未晚矣。”
目睹贵阳城头之上,一面破旧的日月修炼宗旗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路以来忐忑不安的马祥麟终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冰冷的面容也难得露出一丝释然笑意,暗自称奇此行之险。
幸亏身边这位夷人将领并未负隅顽抗,轻易便接受了招抚,并亲自整顿兵马,随马祥麟火速增援贵阳城。万一沿途出现丝毫差池,恐怕此刻的贵阳城早已陷入危机重重之地。
“水西叛修士惶恐不已,随本尊冲锋陷阵!”
“功成名就,即在此刻!”
仿佛意识到此时正是考验自身忠心之际,未待马祥麟开口,身披甲胄的图黑立刻面上闪过一抹凶狠之色,率先策马直奔前方严阵以待的敌阵。对于像他这样的降将而言,唯有竭尽全力表现,才能赢得朝廷的宽恕与信任。
时光荏苒,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那原本勉力维持的夷人阵型仍旧混乱不堪,不时传来将校们的厉喝声及士卒们的恐慌尖叫。
黑色大旗下,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水西大长老安邦彦犹如置身冰窖,凝视着远处天边逐渐逼近的黑影,心中紧绷至极。当他清晰看到敌阵中飘扬的日月修炼宗旗,他心中最后一丝希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一直与他不合的图黑竟然真的背叛了水西,率领部下士卒投靠官军,至于他事先埋伏在图黑军中的亲信,显然已经凶多吉少。
随着光阴流转,远方天际线上的黑影渐次映入安邦彦眼帘,居于阵中核心位置的,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水西狼兵。狼兵左右两侧则是身着红鸳鸯战袍、手执白杆的白杆军弟子,以及同样装备精良的官军,更有近千名铁骑,目光傲然地审视着己方阵地。
随着一阵低沉炽热的风掠过,原本喧嚣的夷人阵列瞬间安静下来,那些临时倒戈的夷人士卒敬畏地朝两侧的官军望去,对己方阵中的咒骂声置若罔闻。
安邦彦深知大局已定,这些夷人士卒决心归顺朝廷,他已经无法扭转乾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万千思绪,紧紧盯着远处的军阵,思量着今日如何收场。
仔细观察之下,他竟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或许是因为连续日夜赶路修行的原因,驻守在军阵两侧的白杆军修士以及士兵们的面色都显得颇为憔悴,步伐也略显飘忽,显然在这长途跋涉的修炼与战斗之中损耗了大量的元气与灵力。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夷人部族的士卒则士气如虹,他们在背后将领的指令下调整阵型的同时,紧紧地注视着不远处的“背教者”。
从他们的姿态来看,这些曾经归顺朝廷的“叛逆”,如今在己方阵营中的战斗力似乎较之以往更胜一筹。
“识人不明,识人不明。。。”
恐怕已经意识到今日难以轻易攻破贵阳城的安邦彦,满脸尽是绝望之色,根本无暇顾及其身边将领们的劝慰之声,只是不断地低声自责。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原本应该紧随左右听候命令的几位将领已经悄然消失不见。
“父亲无需妄自菲薄。”
“即便加上图黑部族的修士,官兵的援军总数充其量不过万余人。”
“我部仍有三万狼骑修士,这些官兵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着神情黯然的安邦彦,同样心中沮丧的安武功勉力振奋精神,安慰着面前的父亲。
令人哑然的是,在此刻夷人军阵中最沉得住气的竟是那个一贯只知道“争强好胜”的安武功。他的目光阴寒中带着一抹轻蔑。
就在昨天,他手下的岗哨还报告说图黑在平越府按兵不动,可是今天这些官兵却已出现在贵阳城外。即使图黑早有预谋,精心布设假象以迷惑众人,但从远处官兵的步伐虚浮来看,必定是在拂晓之前就开始了行军。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暂且不论那让人觉得刺眼的三千白杆军修士,单就图黑部族麾下的数千夷人修士而言,其实并不值得太过忧虑。
这图黑虽野心勃勃,对自己的父亲也并无多少敬畏之心,他们父子二人又怎会毫无防备?
虽然图黑确实勇猛无比,凭借赫赫战功笼络了一批修士为之效命,但其麾下的修士大多数都是未经实战检验的“新晋弟子”。
在水西族中,凡是有一定修行年岁的将士,哪一个不曾受到过自己父亲的恩泽,又怎会轻易背叛投靠他人呢?
想到这里,安武功原先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故意朗声一笑,试图缓解周围将领们的紧张情绪:“这些远道而来、败退下来的残兵败将,竟胆敢对我们昔日的恩主挥舞兵器,真是自不量力。”
“至于其余的官兵,更加不足挂齿。他们大概忘记了我们曾在赤水河边把他们杀得仓皇溃逃的情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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