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珌琫沉默的站在师父身后,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么子药,伍三思也不说,背着个手老神在在的哼着不着调的曲子等着张大顺走远了,才迈开步跟在张大顺后头。
眼见着走出了要一里地,早就看不到张大顺背影了,前头的少年脚一拐,就往右边荒无人烟被枯草掩盖的杂路上走,毛珌琫挑着担子在后头,就看到他师父抽着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往西北方向加快了速度。
他晓得师父的鼻子灵,但这还是头一回发现师父的鼻子竟然灵到这样古怪的程度,也不知道在空气里闻到了什么味道,让师父走得越来越快,直到这时毛珌琫才注意到师父背在身后的手,右手拇指是在其余手指指节上时不时有掐动的。
这种掐动带着一定的古韵,看着半天才动一下,但动的时候指节划出的弧度却有种说不出的流畅动人。
他正看得入迷,忽然身体一定,就见他师父转身在捉着麻绳的手上拍了一下:“珌琫啊,你在这里等为师,师父会去方便下就回来。”
伍三思笑咪咪的丢下这句话就往前走了,毛珌琫把箩筐放下,干脆蹲下,扯了几根枯草编起小东西。
巴三撑着到了废旧老屋子,他四下确认了没有人才踉跄着进去。
刚从光明的地方进到黑暗处,眼睛顿时就捉了瞎,巴三等了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的程度,这才按记忆里,屋里的杂物分布情况避开绊脚,往自己藏东西的地方走去。
他藏得巧妙,靠着窗的好几块木板被搬开,又搬开了地上乱堆的一些木料砖头,这才摸索着地面松了口气,咽了血,巴三拿着刀在地上挖土,不一时就挖出来一个小木盒。
这盒子长方形,巴三摸着盒子,打开后借着窗户进来的阴沉沉不明朗的光亮,看清楚里头的布,扯开一角,直到看清老旧的书皮上有些模糊的帛字,这才放心的拉好布,把盒子盒好,正准备往怀里塞。
蓦的从巴三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把他怀里的盒子扯了过来。
巴三大惊,猛的回头挥刀:“谁?”
刀带着破风声,劈到了后头拿盒子的人。
这个人极为高大,长相英俊中带着比山岳还重的凌厉杀气,他嗤笑了一声,声音落在巴三耳里,却像一道巨大的惊雷,震得巴三眼一黑,耳朵里听到一句:“盗借这么久,是该还了”就失去了知觉。
这男子看都不看瘫倒在地的巴三,把木盒往自己胸前一塞,木盒诡异的就没入他胸口不见,巴三扎刀的地方更不见伤痕与出血,随后就见他顿了顿,身体如同一阵黑雾轻轻散开,最后消失在昏暗的废屋里不见。
毛珌琫等得没多久,他师父就走回来了,也不晓得是不是毛珌琫错觉,总觉得师父心情特别好,哼的曲子也更加不成调了,看到徒弟织了一小半的草蚱蜢,伍三思摇头:“手脚真慢,一个小虫都织得这么丑,为师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憨人。”
他劈手夺过徒弟手里的草,也兴致勃勃的蹲在杂草丛里,口气里带着炫耀:“你好生瞪大眼看清啰,看看你师父我多厉害。”
说着手下也不停,捏着草手指灵巧的翻上翻下飞来迭去,没得几下功,就把一只完整的草蚱蜢编好了,还顺手往草丛,他刚才去过的方向一丢,草蚱蜢掉在草丛里,不一会儿突然弹了弹腿,随后又展下了翅,接着就像活了过来似的爬了几步后,一弹,跳得老高落在地上,又跳起来往那深入跑了。
毛珌琫不明白他师父为什么一只小草蚱蜢子都给点了灵,可看他师父得意的快来问我的表情,只默默的把扁担扛上肩头。
伍三思还等着徒弟来问自己,自己就好炫耀一把这么做的理由,结果没想到徒弟是个不上道的,竟然当做没看到一样,气得他跳起来就给徒弟肩膀一巴掌。
“臭小子,板着个脸师父我欠你钱是不啰?要得,你今天不问,以后想晓得为师我还不告诉你了。”
“走走走,看到你就烦,快去串巷子收废旧品切,为师给你算了,今天走北边能收到值钱的,卖了给你妹妹买鱼呷。”
“师父,我没妹妹。”
“还还嘴,银霜不就是你妹坨?”
“哦,师父说是她就是。”
师徒两走了没多久,一行人就找到了巴三弃车的地方。
领头的男子个子不高,四十多岁年纪,留了小八字胡,看着温润有气质,可眼睛却阴沉沉的,能叫人联想到毒蛇。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二三十岁女子,一个六七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三个人站在车边看手下的人去检查车子,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车里有血,不止是司机,应该还有巴三的。”
“他受了伤,想来跑不远,快叫人搜,一定要在别人发现这里前把巴三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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