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吃痛,可并不躲闪,只吃力地抻长胳膊,手指抠进泥地,拼了命地往前爬。只差几寸,廖伯贤拖得下了死劲,他愣是困在原地再难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引线缩短,火光跳跃,一毫毫地逼近生命尽头。
嘶嘶嘶,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引线燃尽,巨大的炸药包陷入短暂虚假的宁静。
时间在那一刻死去。大金愣在那,听不到声响,看不见任何画面,他又一次陷入那场噩梦,午夜的烟花厂,姜川的残肢,面目全非的老周,曼丽红肿的眼睛——
随后,炸药被点燃,巨响,轰鸣。
他紧闭着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是,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悬在村庄上头的山石也没有滚落,他上下摩挲,周身上下也没有缺失任何部分。
再睁眼,只见夜空灿如白昼,大朵大朵的焰火在头顶绽放,象征着祥和的烟花在春山上空闪耀。红的,绿的,黄的,人造的神迹,俯瞰庇护着群山之中,千百年的古村庄。
“靠北!奸商!把滞销烟花当成炸药卖我!”廖伯贤绝望嚎叫,朝着天空扔石头,“不讲诚信,干!一个个的都是骗子!骗我!干!”
“哈哈哈哈哈,”大金放肆狂笑,笑出了眼泪,不住地拍打地面,“李大金啊李大金,你小子奸诈了一辈子,临了他妈的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奸商,奸商骗我!”廖伯贤还在挣扎着怒骂,山路间的警笛自远而近,应该是宝进报了警,而升空的焰火更是为他们的抓捕指明了方向。大金抓起块石头,用尽最后气力敲晕了廖伯贤,将他捆在原地等着警察,而他必须离开。
他筋疲力竭,扶着山腰上的松树,半跑半滑,跑去与阿仁他们汇合。
一切终于结束,这荒诞诡异的夏天终于画上了句点。
大金又哭又笑,突然间,有什么落在脸上。一滴,又一滴,空气中翻腾着泥土的腥气,微凉的潮湿。
是雨。
“下雨了?”他仰着头,诧异地抚摸脸上的湿润,“下雨了?”
焰火腾空,苍天悲悯,久旱的春山终于落了雨。
干涸的大地汩汩吞着水,萎靡的茶苗在细雨中舒展振奋,院子里的老狗甩动尾巴,转着圈,对着天空狂吠。而老迈的茶农坐在门槛上,抽了口旱烟,吧嗒吧嗒嘴,泪困在皱纹里。
他知道,挨过了恶时节,又将是一年的好收成。
雨越下越大,宝进,阿仁和大金在恩哥的坟前碰了面。
阿仁虽然做了简单包扎,暂时止住了血,可仍脸色蜡黄。他一言不发地抱住胳膊,看大金和宝进将剩余的金条尽数埋进地底,不再祸害世人。
等两人回填好泥土,他这才拿出藏在暗处的一只小箱。
“这些钱是廖伯贤的小金库,宝进你拿去,买下茶园,就当是赔你的茶树。”他抖着胳膊,抓起另一部分,塞到大金怀里。“这些给你,拿去补偿你的员工。”
宝进不解,“都分给我俩,那你呢?”
“我?我未必有机会用了。”阿仁捂着伤处苦笑,“廖伯贤生性狡诈,就算被捕,有些事也不会坦白,而大只狗对他忠心,可能也不会讲。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部分,我打算去找条子自首,就算是搭进自己,我也必须把他送进去,替恩哥报仇。”
见其余二人担忧的目光,他故作轻松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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