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启刚再次赶赴粤州。
这次他要去见两个人。有些事快要摊牌了,再不摊,对董事会的承诺就要落空,到那时,他温启刚可真就没脸见人了。摊牌前,温启刚决计会会这两个人。一个是去了两次都没见着的吴雪丽。温启刚已经通过两家猎头公司对她做了全面调查,这人是个奇才,是饮料行业财务方面难得一见的实战派干将。这是相对于那些理论派来讲的。如今职场里最不缺的人就是财务,到处是,各种证件也都齐全,讲起财务管理来一套又一套,但这些人碰到实际问题就乱了手脚,暴露出先天不足来。温启刚不是指让他们做假账,财务做假账已不是什么秘密,在温启刚看来,这都是小儿科,他自己就会,不用再找人来添麻烦。关键是如何合理地利用政策为企业规避风险,如何有预见性地为企业高管层提供建设性意见,尤其是预警报告。这方面他觉得吴雪丽就特别强。吴雪丽为何在华仁遭排挤,外界通行的说法是姜华仁玩腻了她,有新欢后自然淘汰旧爱。温启刚认为不是。姜华仁是玩腻了吴雪丽,抛弃了她,但这不是吴雪丽离开重要岗位的原因。吴雪丽是因给华仁集团数次画红线,提出财务警告,惹得姜华仁大怒,也惹得华仁集团背后那只手——确切地说就是林若真——烦了、恼了。林若真一句话,吴雪丽便不得不离开。
对不起,他又想起林若真了,不想还真不行。事实上,这段时间温启刚所有的暗中调查以及布局都跟林若真有关。这么说吧,他下的这盘棋,看似是冲着华仁、冲着“劲妙”,实际上是在对付林若真。温启刚想见吴雪丽,也跟林若真有关。林若真是因为他而对华仁下手,进而迁怒于识破阴谋的吴雪丽的,冲这一点,他就得跟人家吴雪丽说声“对不起”。温启刚还有一个想法,请吴雪丽加盟好力奇,岗位随她挑。
温启刚想见的第二个人,就是华仁集团的掌门人姜华仁。
温启刚这次是坐动车来的,出了车站,他四下张望,不见曹彬彬。这家伙,说好来接他,怎么不见影了呢?温启刚正要打电话过去,突然瞥见了高高。密密麻麻的接站人群中,高高非常亮眼地站在那里。温启刚想躲,可高高已经看见了他,冲他招招手,大方地走了过来。
“欢迎,欢迎,刚哥,对不住,应该叫您温总。”高高捋了下头发,优雅地笑了笑,又道,“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你?”温启刚有点发怔,一个多月不见,感觉高高又高出一大截。他的身高也不算矮,可这会儿看高高,要仰起脸来。还有她的打扮,太夺目、太前卫了。奶油色的T恤,简洁大气,又不失青春味;米黄色的短裤,紧紧地包着屁股。两条笔直的腿大方地裸露着,艳光四射,尤其是那双高到膝盖的红色长筒靴,犹如火焰一般,把周围全给点燃了。
不少人的目光朝他们看过来,温启刚有点出汗。
“怎么,很失望啊,不喜欢我来接您是不是?”高高笑吟吟的,伸手接过温启刚手里的行李。
“曹大记者呢,又搞什么鬼?”温启刚还是没缓过神来,尽管他和高高也不算陌生了,可那种别扭劲还是弄得他很不舒服。
高高扑哧一声笑了:“怎么,怕我啊?我又不是毒药。放心,这次不是恶搞,我也清醒着呢。彬哥临时有事,被他女老板抓去当差了,我替他接您。那个母夜叉,典型的工作狂,彬哥在她手下算是倒八辈子霉了。”高高快人快语,顺带着又提起上次那事,温启刚的脸蓦地红了。恰在这时,曹彬彬来电话了,说:“温总啊,抱歉抱歉,本来已经上路了,又被老三强行叫回来,有个稿子有问题,要我立即改。你先跟高高去宾馆,我改完马上过去。”
“你是故意的吧?”温启刚没话找话似地说了一句,老三就是曹彬彬的女上司,姓贺,在报社排名第三,分管金融这一块。这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女人,温启刚跟她见过几次面。对了,上次来粤州,温启刚还请她吃过饭呢。
“哪敢啊,放心吧,老大,以后那种歪事再也不敢有了,高高是好人,她不会害你哟。”曹彬彬声音很大,生怕一旁的高高听不到似的。
高高的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略带几分尴尬地道:“温总如果怕,那我就先回了。”
“别,上车吧。”温启刚接过行李,朝车子走去。
高高开的是一辆豪华版的宝马730,上了车,温启刚说:“不错啊,美女就是美女,啥都让人惊讶。”
高高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温总,您就甭挖苦我了,借的,这不是要接您老人家嘛,总不能开我那辆破丰田来吧。我哪敢在温总面前耍二啊,温总是谁,啥场面没见过,您老指头缝里漏点,都够小女子折腾一年的了。”
这家伙,小嘴巴就是会说。
“没那么危险吧,高小姐怎么突然这么低调了?”温启刚也不敢太沉默,只好找话题跟高高搭讪。没想到高高一下子被触动了,说道:“这世界真是不公平,你们成功了,就以各种理由来笑看我们,让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作为挣扎中的底层人,难哪——”
高高就此打开了话匣子,原来她不但长得漂亮,也很善谈。她对社会上那些不公正的事,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人的生存艰难有很多感慨。温启刚觉得高高说得有些深刻,这些年他还真是只盯住企业、盯住市场,少了对诸多问题的思考。经高高这一说,他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确有许多浑蛋之处。以前在他眼里,像高高这样的女孩子是上帝的宠儿,她们想成功太容易了,几乎笑一下就能拥有整个世界。此时他才明白,她们经历的苦难、打击、失败甚至毁灭不比他少。高高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也别有梦想,一个人如果揣着梦想上了路,这路就成了不归路。想活轻松倒还容易,可想活明白,就很难了。
温启刚有点陌生地看着高高,他感觉他把眼前这个女孩想简单了。她们并不是靠身体、靠姿色吃饭的人,她们是迫不得已地妥协,是想用青春和姿色为自己换来一个相对从容的发展空间。
可是很难。社会越是发达,这种青春和姿色就变得越是廉价,以前还可以做玩偶,现在连玩偶都不配做了。
“垃圾品,跟垃圾食品一样。”高高自嘲道。
温启刚想鼓励一下高高,但又不知话该怎么说,只好沉默。车子很快到了宾馆,高高办妥入住手续,拿着房间钥匙说:“我就不上去了,温总千万别说我不礼貌。上次可能把您吓着了,这次嘛,我离您远点。”
这高高,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启刚在粤州待了两天,吴雪丽避而不见。人是联系上了,意图也已说明,可人家愣是不答应,还捎来话说,让他不要再骚扰她了,素不相识,见面很没必要。再说,她已彻底离开华仁,在一家酒店打工。猎头公司的老总也很无奈:“温总啊,我真是尽力了,原想只要您温总打声招呼,她就会屁颠屁颠的,哪知她这么不识趣。”
“别这么说,人家有人家的难处。”
“还是温总能理解人,忒能理解,天下老总如果都像您温总这样,我们这些人讨饭就容易多了。”猎头公司的老总也是个巧舌如簧的人,不过干起事来很认真,温启刚靠他往莞东基地和永江基地挖了不少人才。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难为她了,但愿以后有机会吧。”温启刚有点黯然地道。
就在温启刚决计放弃时,曹彬彬忽然说他通过关系,跟吴雪丽的老公联系上了,要不要见一面?
“见,当然要见。”温启刚一下子又变得兴奋起来。
曹彬彬马上安排妥当。吴雪丽的老公叫田立德,原以为他也是一个能干的人,等见了面,温启刚才知道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田立德是司机,最早给姜华仁开车,后来为姜华仁管理车队,现在也离开华仁集团,自己买了车跑单帮。这男人看上去很老实,也很老相。问过之后,才知道年龄比吴雪丽大十几岁,马上要五十岁了。温启刚就有些想不通,依吴雪丽那条件,怎么会嫁这么一个男人呢?后来他才知道,田立德跟吴雪丽也是有故事的。吴雪丽早期的生活并不如意,关键是有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吴雪丽大学还没毕业,父亲就把家里的一应物品全给输光了。母亲为阻拦父亲,多次苦苦哀求,均不见效后,跳楼死了。从此,吴雪丽的父亲赌得更甚,最凶的一次,一夜输了八十多万。第二天一早,讨债的就堵在了门口。父亲吓得不敢回家,讨债的那帮人拿刀逼着吴雪丽,要么还钱,要么就……这一幕正好让住在对门的老田看到了,如果不是老田,吴雪丽那天是躲不过去的。那些赌债是老田还的,老田的老婆那年出车祸死了,老田获得了一笔赔偿。吴雪丽进华仁,也是老田帮着介绍的。“当时就是不忍心看着她受罪,那罪,受不起啊!”老田一边吸溜鼻子一边说,“可谁知道……”老田紧接着又后悔了。尽管老田把后来发生的事省去了,但在座的温启刚他们都听出了那句话后面的苦味。是的,老田干了件蠢事,一件让他肠子都悔青的事。他咋能想到,吴雪丽到公司后不久就让姜华仁给那个了呢?真是想不到!不过依老田说,吴雪丽倒是不那么在乎,她需要钱,她要给老田还钱,姜华仁提什么她都答应,只要给她钱。
“唉——”老田又长叹一声。
至于后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姜华仁要睡吴雪丽,但又不想养着,怕养久了养出啥问题来,给他添堵,于是撺掇他们在一起。老田自然不能干,这样他成什么了?可吴雪丽找到他,径直提出要嫁给他。老田一下子没招了,他本就是个缺招的人,这从吃饭就能看出来。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可头从来没抬过一次,要么低头往嘴里扒拉菜,要么死劲地抱住个水杯,拼命往肚里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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