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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第1页)

轩辕氏创造的。当初黄帝整饬军备,兵士在营中无事之时,就教他们做这个玩意儿。既可以娱乐消遣,亦可借此以练习筋力,不致懈弛,后来此戏遂流行于民间。此地是黄帝开国之地,所以流行得最广。他处想来尚无所见,所以老兄不知道。”舜道:“是呀,某未曾见过。这种球是皮做的吗?里面装的是什么?”蒲衣道:“里面是毛发绵絮之类。”

舜道:“诸位都在那里嬉戏作乐,足下何以独独袖手,不去参加呢?”蒲衣道:“小弟性喜清静,所以不参加。”

舜道:“某有一个愚见,愿贡献于足下。某听见古人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是动的明效。况且就生理上说,儿童身体正在发育之时,尤其应该运动活泼,庶几筋骨得以锻炼,身体得以强壮,所以儿童的心性,没有不好动恶静的。现在足下正在髫龀之年,偏偏好静恶动,虽说厚重凝固亦是一种美德,但是于身体的发育及强健上恐怕发生影响。所以不揣冒昧,奉劝足下,还是去参加运动为是,不知尊意以为如何?”

蒲衣听了,又拱手致敬道:“承老兄关爱指教,极感盛情。

不过这一层小弟亦曾细细考虑过,运动能够锻炼筋力,强壮身体,这句话固然是不错的,但是为什么原故要锻炼筋力,强壮身体呢?依小弟的愚见,想起来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为习武起见,筋力强壮,有力如虎,那么和他国战争的时候,比较的不会失败。一种是为健康起见,体格强壮,能耐劳苦,则可以任烦剧之事,肩重大之任,而年寿因之可以久长。照第一种说来,那么各种激烈运动如竞走、赛跑、跳高、跳远之类,都是应该练习的,不仅是蹙鞠一种。但是圣人之教,尚德不尚力。这种激烈运动,未免近于尚力,容易越到好勇的一途。况且儿童本有好动好胜的心理,孜孜不倦,无时无刻去弄这种运动,往往有伤身体。而且运动这久了,心放气浮,叫他去体认道德,修习学业,就颇为难了。圣人的教人,是天然的运动,以礼为主。

礼之用,以敬为本,所以能够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平日对于父母的服劳,对于家庭的洒扫操作,对于宾客的应对进退,揖让拜跪,都是运动的一种。而且足的容宜重,手的容宜恭,目的容宜端,口的容宜止,声的容宜静,头的容宜直,气的容宜肃,立的容宜德,不偏不倚,无懈无惰,这种都是无形的锻炼,无形的运动。从小到大,他的身体没有不强壮,筋力没有不坚固,年命亦没有不长久,学问亦没有不精进的。因为一日到晚,四支百体,没有一刻不受心的监督,没有一刻使他放松,比到那激烈运动,仅仅在一时的,差得远了。所以技击拳勇家,分内功、外功二种,内功主静坐炼气,而效力比外功为大,就是这个道理。迂谬之见,未知老兄以为何如?还请赐教。”

舜听了,暗想:“他八岁的小孩,有如此之见解!”不胜佩服。后来又和他谈谈各种学问,哪知他亦无不通晓,舜倾倒之至,当下就愿以师礼事之。蒲衣虽谦逊“万不敢当”,但是舜对于他执弟子之礼甚恭。时已不早,问明了蒲衣住址,紧记在心。拟从南方归来后,再登堂受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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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舜与方回订交 师尹寿蒲衣子

第六十九回  耕历山三番五次 访大舜不远万里

且说舜师事蒲衣之后,因求医心切,即匆匆上道,来到淮水,访求蠙珠。土人道:“近几十年以来,淮水中出了妖怪,不时兴波作浪,漂没民居,人民也远避不及,哪里敢再去求珠呢?”舜听了,只索罢休。

沿路又访问巫咸消息,有人说:“大约在长江口海中一个什么岛上。”舜听了,就向长江口而来。但见烟波淼淼,洲渚森森。无数裸体纹身之人,驾着独木舟,出没于洪涛雪浪之中。

舜上前仔细探听,果然有人知道,巫咸就住在前面海岛上。舜大喜,雇了一只帆船,直向那海岛而来。到了岛边停泊,舟人说道:“这就是了。”舜上岸访问,哪知土人道:“咸老师已回北方,刚才前月去的。”舜听了,大失所望,独立踌躇了一会,也无心观玩风景,随即回船。舟人道:“回去吗?”舜答应道:“是。”

哪知船刚开出港口,忽而飓风大作,把这船吹向海洋而去。

顷刻之间,帆飞樯折,船上之人无不狂呼救命,高叫苍天。舜在此时虽则绝无恐怖,然而念及父母弟妹,亦不禁凄然。过了一会,又是一个巨浪打来,船身四分五裂,众人齐落水中,各各不能相顾。幸喜舜身旁浮着一根大木,舜赶快抱着,听它载沉载浮,但觉耳畔呼呼风响,大浪一个一个从身上打过。

约有半日光景,舜自分必死,闭目听之。忽然又是一个大浪,将舜和木头高举空中,陡然落下,觉得不像水中了,开眼一看,原来已在沙滩之上,不禁自相庆幸。但这时已在夜间,四顾昏黑,辨不出是岛是陆。深恐大浪再来,只能抖起精神,努力向岸上行去。过了一会,离海觉已远了,就在一块石上坐下,觉得浑身衣服尽行湿透,而且气力全无,疲惫不堪,腹中所饮咸卤,亦呕出许多。幸喜天气和暖,尚不至于号寒,然而无情的风还阵阵吹来,只得忍耐。又过一会,天渐明了,舜早将衣服的水统统绞干,穿在身上,但是腹中奇饿,暗想:“漂泊在此,究竟不知是何地方?同船之人此刻不知生死如何?我虽侥幸不死,然而身畔一无所有,吉凶正是难卜,姑且向里面探听见看。”

想罢起身,迤逦而行。约二三里远,觉得前面树林中似有鸡犬之声,急急向前,果见有一个村舍。村人看见了舜,亦都觉诧异,霎时男女大小,纷纷环集,争相问讯,都是裸体纹身的。舜将昨日舟行遇险的情形说了一遍。村人虽是蛮荒,却很和善,听见了都说道:“那么客人饥了,我们请你吃吧。”说着,就有人邀舜到一间茅屋里坐,搬出食品来请舜吃。舜极道感谢,就吃了许多。

那时屋内外环而观的人,仍旧不少。有人说道:“客人,你的衣服湿极了,何不脱下呢?”舜道:“我因为在水中受寒,所以暂且不脱。”因问道:“此地是何处?”村人道:“此地是涂山脚下,亦有人叫苗山的。”舜道:“离中原有多少远?

”村人道:“中原地方在哪里?我们不知道。”舜听了,不免踌躇,因为身边一无所有,不特不能归去,并且何以为生呢?

那些村人似乎有点猜到舜的心思,就说道:“客人不必心焦,落难之人,我们是一定帮助的。我们虽则穷,但是十几家供给你一个,总供给得起,你不要愁。”舜听了,非常感激,说道:“承诸位如此盛情,倘他日得归故里,定当厚报。”另有一村人道:“我们是不望你报的。请问客人尊姓大名?向来是做什么生意的?”舜一一说了。村人道:“好极,好极,你既然会耕田,我们这里空地多得很,明日尽你去耕吧。器具没有,我们借你。”舜听了,真真感激之至,暗想:“在此穷乡僻壤之中,竟有此羲皇以上之风俗,真是难得极了!”遂连声称谢不置。这日,就住在东村里。

次日,村人领舜到各处一看,说道:“虞客人,这里都是空地,请你自己挑选吧。”舜挑了一块傍山的地。村人道:“这块地硗瘠,恐怕不好种呢。”舜道:“不打紧,我能种。”

于是先在旁边诛茅结屋,慢慢的开垦起来。又搬一方大平石到屋内,支了一间床,以便寝处。其余一切器具、种子,都是村人借用的。但是开垦硗瘠,颇为不易。

一日,舜正在用力之后辍耕休息,忽见一只大象从山上缓步而下,走到舜的耕地上,用大鼻子卷起锄犁,不住的向田中开垦。那象本是众兽中最大的动物,气力甚大,不到片时,所开垦的田已不少。舜看了,亦是诧异。过了一会,有村人来看见了,不觉狂叫起来,顿时男女大小又纷纷环集。大家都以为异事,就问舜道:“这是什么野兽?虞客人你去捉来的吗?”

舜道:“不是。这个是象,从那边山上走来的。”村人道:“它怎样会代你耕地?”舜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有一个老人道:“我说过的,大难不死,必有大福。虞客人从那大海之中逃得性命出来,我说一定是个不凡之人。现在又有这种异事,将来你们看着吧。”这句话一说,众人此唱彼和起来,竟把舜奉如神明一般。从此,这只象就依着舜不去。舜在此耕田,总是借象之力。后来又开了一口井,亦是象帮忙的。有一日,舜插好了秧之后,有好许多鸟儿飞来,啄去莠草,仿佛代耘田。

这个象耕鸟耘的故事,现在民间都还是传说的。闲话不提。

且说舜在历山耕田,一住年余。虽则时洒思亲之泪,然而很受当地土人之亲敬,倒也安然无事。哪知有一日,忽然不妙了,无情的海水竟不住向上的逆行起来,不知何故。它的逆行,势虽甚缓,但是继长增长的,日甚一日,看看田庐都要被浸没了,村人恐慌,商量防御之法。舜道:“这种情形恐怕不是天灾,是地变,人力无从抵御的。依我的愚见,不如迁到较高之地,避开了吧。”众人虽则安土重迁,但是素来信仰舜的说话,既然如此,只能赞成。于是大家迁徙,一直向西南而行。有些重大的物件,都由象往来驼运。走到苗山脚下,众人乏力,就此止祝舜亦拣了一块田地住下。大家草创经营,重复建设起来,再做他们的耕种事业。

那时舜与村人又成为患难之交,格外亲热。村人裸体的陋俗已早为舜所化除,改着衣冠了。不料一住半年,喘息方定,那无情的洪水,又汩汩追踪而来。众人没法,只得再谋迁徙,逾过苗山,直到长江旁边一座山脚下住定。大家再草创起来,重新耕作。三年之中,两度播迁,亦可谓辛苦极了。一日,舜晨起赴田,那只大象忽然不见,遍寻不得。这几年之中,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的,大家深觉奇怪,但是舜亦只好听之。

这日下午,舜正在力耕之际,忽然前面来了几个人,看见舜,都狂叫道:“在这里了!在这里了!”舜不禁骇然,仔细一看,原来是洛陶、灵甫、伯阳、东不訾四个朋友,便问道:“公等何来?”洛陶道:“仲华,你还要问呢!自从你走了之后,一年没有消息,我们好不记念。后来秦不虚说,你是到南方找巫咸的,但是东不訾从帝都来,说巫咸刚在他隐居的山上已呜呼了,就葬在那边。那么你哪里还寻得着呢?凑巧伯阳和灵甫亦来探你的消息,正想设法找你,哪知连日地震,据说孟门、吕梁各山的洪水似瀑布而下,各地尽为泽国。圣天子闻说,已迁都北方了。我们家乡虽则地势高,但是恐不免波及,迁居的人很多,因此我们亦只好迁了。”

舜听到此,不等洛陶说完,就问道:“那么家父家母等呢?

”洛陶道:“已随同大众同迁,现在搬在泰山之西居住,大家仍在一起。伯父、伯母、令弟、令妹等都安好,请放心。”灵甫道:“家乡已变到如此,仲华久滞不归,殊不可解!”舜就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并说道:“我岂不想急归?其奈囊空如洗,此间荒僻,所有者惟米布鱼盐,不能负以行远。年来洪水泛滥,舟楫断绝,茫茫大江,势难插翅飞渡,真是教人闷死。

但不知四位从何处过来?”东不訾道:“我们逾过江水,到了黟山,知道你之目的在寻空青和珍珠、墨兰等。萯山之南闻说产空青,我们猜你或者在那边逗留,所以就到那边去找你。哪知你这个人找不到,空青却给我们找着了。”

舜听见空青得到,非常欣喜。东不訾又说道:“我们后来猜你或者在海滨搜求珍珠,或者到闽中搜求兰花,所以我们决定先从三天子鄣到东海滨一访,再南人闽中,或者总遇得着。

不想在此已相遇了,恭喜!恭喜!”舜道:“那么诸位出门几时了?”伯阳道:“一年零一个月了。我们手是一径到此,沿途访问,千回百折,所以濡滞如此。”洛陶道:“仲华,不必多说,快同我们回去吧。”舜连应道:“是,是。”那时村中的人听说有人来访舜,都来环视。后来听说舜要去了,大家依依不舍,都来攀留,甚至有哭出来的。舜亦泣下数行,和他们说有二亲在堂,不能不回去的道理。众人听了没法,内中有一个说道:“就使要去,何妨再留两日呢?”舜答应明日起身。

这一夜,舜和洛陶等就在小屋中谈了半夜,胡乱的睡了一觉。

次日,天未明时,村中人知道舜一定要去了,都携了食物来送行,又替舜收拾一切,到临行时,一齐远送。舜辞而又辞,有几个竟痛哭起来。舜答应以后如有机会一定再来,众人方始流泪而别。这里舜等五人肩挑背负,一齐上道。洛陶道:“看刚才这些人如此热诚,总是仲华盛德所感。”舜慌忙谦谢。伯阳道:“是固然是的,但是亦因为这种人世代乡僻,淳朴未漓,一经仲华的熏陶,自然可与为圣为贤了。假使城市之人,恐怕亦没有这样容易呢。”当下五个人晓行夜宿,急急遄归。到了豫州界,伯阳、灵甫、东不訾各因有事,陆续别去。

到了新迁的姚墟,舜不知道家在何处,由洛陶领到他门口,只见妹子敤首正在门首游戏,瞽叟亦在那里向阳曝日。舜见了,慌忙撇了洛陶,放下负担,先过去向父亲磕头,说道:“儿舜回来了,父亲一向好吗?”瞽叟平素虽则不爱舜,但究是父子天性,多年杳无音信,传说不一,心中不免记念。再加以从诸冯迁到此地,历尽艰苦,家计顿落,如若有舜在身边,或者有个帮手,就是自己行动起居,亦要舒服些,因此亦盼想舜能归来。现在舜居然归来了,心中当然欢迎,但是口气却还不肯不摆严父的架子。

当下先责备他的不孝:“甘心在外游玩,不顾父母。这次诸冯水灾,假使没有邻里朋友的帮助,,今朝你父母已不知流落何处,死生存亡,都不可问,你还有家可归吗?我听说你到南方替我求医求药,现在怎样了?你何以能寻到此间?你且说来。”舜听了,便将以往事迹和归来情形,一一都说明了。瞽叟道:“原来是洛世兄等寻你回来吗?”舜应道:“是。”那时洛陶在旁边便高叫:“老伯,小侄拜见。”瞽叟慌忙站起来,拱手说道:“不敢,不敢,少礼,少礼。前日搬家,荷承诸位的帮忙,这次又万里的去寻小儿回来,又给老朽弄到空青,感激之至。将来老朽果然托福,双目重明,定当重报。”洛陶亦连声“不敢。”略谈几句,告辞而去。

舜先将行李等搬进屋中,又扶老父进去,然后参拜后母。

瞽叟便问:“空青在哪里?”舜从怀中取出,递与瞽叟。瞽叟捏在手中一揣,觉得是同胡桃大一颗石子,又拿来耳畔摇了几摇,仿佛里面有流汁之声,知道确是空青了,心中非常喜悦。

那时舜问后母道:“三弟哪里去了?”后母未及答言,瞽叟道:“自从搬到这里,所有家计颇多损失,所以兄弟虽则年幼,亦只能叫他去耕种,现在在田里呢。”哪知话未说完,象已进来,看见了舜,似乎出于意外。舜忙叫“三弟”,象亦回叫“二哥”,但无话可说。舜看象身体己着实长成,正要问他说话,只听见瞽叟说道:“如今好了,二哥回来了,你有一个帮手。二哥又给我找了空青来,如果我目疾能够治好,那真是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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