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栀星不喜欢说话,却格外爱晒太阳,早晚太阳没有那么灼热,他就搬着凳子坐在院中,拿着旅馆里的魔方摆弄,南煦又给他摘了一盘枇杷放在他手边的石桌上,大约是出于敬佩和些许同情,南煦对这个少年,比对旁人多那么一点关爱。
南煦又买了些丝瓜、茄子和玉米的种子种上,如此,菜地也就不剩下什么空地可用了,看着种得满满当当的菜地,心内格外满足;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院子中现在有了一口井,每隔三五日给菜地浇水都要花掉南煦不少力气。
盆里的豆芽已经差不多长成,不知是不是溪水的功劳,绿豆芽根根饱满茁壮,南煦抓了一把在院中清洗,用水发的豆芽没什么脏污,清水冲洗一下就很是干净。
有了水井以后,南煦就拜托庭川从山下弄了两块结实的石板回来,一块当作井盖,平日里不打井水的时候就把井口盖上,防止院内小动物亦或者是灰尘落入,另一块就抬高砌在井边不远处,平日里洗菜也很是方便。
至于院中的排水问题,南煦也叫了庄四庄五帮忙,一起把院中石板下挖了些暗渠,泼的水不会在院子石板表面,整个庭院也都清爽了不少。
豆芽端上餐桌的时候,南煦果然听见了脑中系统的一声提示音,他猜测的不错,只有用从系统购买的种子种出来的作物做菜,才会被认为是完成一项任务,从某种方面来说,这种不智能的行为,倒是和006这么卡顿的运行能力匹配上了。
白氏夫妻倒是不爱出房间,总待在楼上的房间里,庭川说旅馆内这两天有灵力波动,混着灵芝和珠子参的气息,诸余山主峰钟灵毓秀,那对夫妻应该是借这处地方为栀星炼药,南煦知晓后就没再多问。
主线任务让开拓新的业务,旅馆本有的业务也不过是住店和用餐两种,南煦结合目前的各种情形,准备在堂屋摆个木架,展示旅馆内出产的产品,以售卖各种土特产,以鸟族对他做的酱菜的喜爱程度来看,这个路子大概可以一试。
庭川不知道去了哪儿,最近几天出门频繁许多;南煦在堂屋量完木架所需的长宽后,就去后山搬了根木头回来,几个月做活的磨练,让南煦的体力更上一个台阶,哪怕看起来他的身板依然清瘦,不如庄四庄五那么虎背熊腰,但搬回一根粗壮的木头却是不费太多力气了。
他在院中锯木头刨制木板,栀星就在不远处时不时看过来两眼,似是对他做的事情好奇,每当南煦抬头和他目光相撞的时候,他又状似无意地看向别处,南煦少见这么害羞的男孩子,觉得还挺有意思,一边刨木头,一边时不时就跟他说两句话。
栀星脸皮薄,南煦与他说话他不好意思不应声,一来二去的半上午过去,也算是混熟了不少,慢慢从石凳上挪到了木椅上,然后又从木椅蹭到了南煦身边的小板凳上,整个身体在正午的阳光里,南煦让他把小板凳往自己这边的阴影中挪一点,他又红着脸装作听不见。
南煦见状也不再强求,自己把木板往阴凉处搬了点,果然,没过多久,栀星就小心翼翼移进了阴影里。
或许是每日的闲聊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南煦一次次的投喂稍稍撬开了点栀星的心墙,两人熟稔了许多,偶尔他也会主动跟自己说两句话。
栀星住了两天后,脸色看起来比刚上山那天好了许多,南煦以为是白氏夫妻俩炼制的药有了效果,然而第二天晚上,南煦刚入眠,就听见二楼传来声响,似是有人大声说着什么,南煦刚坐起身,就听见木制楼梯有人快步行走,没几秒,自己房门就被人敲响。
南煦过去开门一看,之间中年女人头发披散凌乱,一改平日里的文静小心,她的眼睛里满是急迫和惶恐不安,看见南煦的刹那,那双眸子里的期待几乎要迸发出来,那带着光亮的眸子,骇得南煦后退了半步。
“出什么事了?”
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稳了稳南煦的心神,南煦的背后抵上庭川的胸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南煦调整情绪,也疑惑看向女人。
“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伸手要去拉南煦,被庭川伸手挡下,她瞬间手足无措,泪水盈满眼眶,哽咽道:“求求你们,你们有没有法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吧,您那么神通。”
南煦无暇去想自己做了什么会给对方这种错觉,看见眼前女人的模样,他主动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边往外走边询问道:“栀星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吃下药后说困,我以为他是睡着了,可刚刚摸他脉搏,却是没了动静,呼吸也停了。”
女人越说越害怕,上楼的脚步都差点踩空,幸好南煦扶了一把才没摔下去。
庭川跟在身后,闻言拧了拧眉。
女人连怎么走路都已经忘了,又哪会在意会不会跌倒的事情,她捏着南煦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泪水糊了整脸不自知,整个人都在颤栗,“星儿没事吧?他会不会只是睡得比较深,一会儿我大声叫他,他就会醒的是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希冀,颠三倒四说着话,似乎只要南煦说上一句没事她就能安心一般,南煦无法承受这么沉重的希望,他沉默地往二楼走,感觉到手被身边惊慌地失去理智的女人抓得越来越紧,他说:“先看看。”
他心里是复杂的,他在人类世界里都不懂什么医治人的本事,又遑论是去治一个妖,但情势如此,无论他救不救得了,他都必须得去看看。
况且,栀星单纯善良,那样一个招人喜欢的少年,他都不忍去想他可能会……毕竟他还那么年轻。
而事实却是,南煦看见栀星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胸口毫无起伏,整个妖都沉寂了一般,南煦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心跳就不自觉漏了一拍,似乎是有什么画面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南煦的手还搭在栀星的手腕上,他抓不住脑中划过了什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指腹之下的脉搏没有动静,甚至连他的手腕逐渐冰凉南煦都能清晰感觉得到,他从没有一刻这么不愿意自己的五感变得灵敏。
中年男人跪坐在床边,他为了救孩子掏空了体内所有灵力,此时能勉强撑住不倒都是艰难,那双眼睛里有疲惫,有绝望,更多的是不肯接受现实的麻木。
南煦都指腹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似乎不仅仅是害怕这么年轻的栀星灵陨,还有是在这个少年身上,寻摸到灵魂深处某个点,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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