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石块上有三道粗大的红线,横着划过,犹如三道横索护住院子。
黄土微微点头,老妇果然按照他说的做了,这红线原料正是朱砂雄黄等物混制而成。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在大门两侧的围墙上时,不由得微微变色。
青色的石头上有横七竖八的抓痕,有深有浅,惨白、血红、黝黑、混杂,其中有两道深至入石三分,像是有东西在上面犁过,将围墙划的歪歪斜斜。
这抓痕所过之处,青色黑白相间,像是被火焰烤过一般,尚还散发着森森鬼气。
“这是鬼气残留,定然是那恶鬼挠的!没想到这鬼物竟然可以碎金裂石!这白色的应该是鬼火吧,好家伙,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幸好她似乎只在意那小孩子。”
“若这鬼物撒泼起来,不但这徐灵芝母子,就是整个村子也会鸡犬不留啊!”
在院子的西南角有块磨盘大小的青石,旁边有棵一人合抱的槐树,看样已有十多年时间。
黄土走到青石旁,双脚一顿,拔地而起,稳稳地落在院墙上,挪半步将身形隐在槐树影子下,抬眼往院子里望去。
三间堂屋,两间东屋,院内灯火通明,各屋门前都有门神,均供奉香火瓜果。堂屋前有棵碗口粗细的枣树,下拴着只黑狗;靠墙处有个铁笼子,关有五只大公鸡。
只是门窗尽闭,静悄无声。黑狗无精打采,两只耳朵贴地,不时地吱一声,缩缩身子,显得极为不安。鸡笼里鸡毛乱飞,显然是五只公鸡斗的厉害,此刻却都在啄吃地上撒的谷米,气势比黑狗厉害的多。
堂屋门前放着个马扎,坐了一个六十出头的老者,面目被枣树挡着,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披了件粗布褂子,手里攥着把烟袋,吧嗒吧嗒地狠抽,火星子不时飞起。老者不时地看看大门处,不时地望望天空,显出内心的忧虑和决绝。
“这是马占云吧?”黄土暗暗猜测,“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老头这是要豁出命去呢!”
马占云心不在焉,加上黄土动作轻巧敏捷,并未发现墙上多了个人。
黄土对马妻的作为比较满意,看清院内的布置后,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四下瞅瞅,目光从各处掠过,最后落在了旁边的槐树上,头顶两米处有根横枝。
黄土左手搭了把树干,脚下一蹬,纵了上去。只是未注意脚下,一块碎石从墙上滚落下去,立刻就惊动了黑狗。
“汪汪汪!”
黑狗嗖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槐树就是一阵乱吠。黄土乃是玄阳之体,纯粹的人类身体,散发的气息温和厚重,与红衣厉鬼的阴冷恐怖有天壤之别。这狗怕的是厉鬼,却不怕黄土,因而稍有动静,立刻有了反应。
这狗一咬,马占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老头一下从马扎上跳了起来,举着个手电筒乱照。
山村寂静,这几声狗叫响起后,立刻传出去老远。
刷刷刷。
仿佛是个信号似的,视野内的灯火几乎同时熄灭,整个山村瞬间陷入了漆黑之中——除了脚下的院子。
手电筒的光在墙角里逡巡一阵,无所收获,马占云松了口气;不过见黑狗依旧对着墙角不甘地乱咬,老头心又悬了起来。狠抽了几口烟,壮着胆子上前要看个究竟。
黄土未料到会惊动这个看门户的玩意,赶忙侧身子隐蔽,嘴里发出夜鸟扑棱飞走的声音,嘴里默念几声咒语,遮掩住自己的气息。
灯光从树上扫过,并未发现什么,黑狗没了目标,不甘地吱吱几声,摇了摇尾巴,依旧匍匐在地,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老头犹如惊弓之鸟,见狗不再叫唤,手一软放下了手电筒,长长地松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转身离开,依旧坐回自己的马扎。
“老头子,咋了?”堂屋里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正是白天那老妇。
“没啥,夜猫子。”马占云的声音有些闷。
“哦。芝芝,没事。”老妇松了口气,回头安慰了一句,随后就没了声息。
黄土的眼神有些凌厉,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东西竟然会对一个家庭甚至一个村子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实在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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