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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玉檀从身后跑着赶上来问：&ot;姐姐，这么冷的天，怎么连斗篷也不披就出来了？&ot;说着扯着我回养心殿。我缩了下身子道：&ot;我不想回去。&ot;她想了下道：&ot;那去我那边吧！我如今仍旧住在以前的院子中。&ot;我忙点点头。

一直到晚间，玉檀看我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寻出被褥安置我与她同睡。敲门声忽响，玉檀忙去开门，梅香带笑而进，向我请安道：&ot;高公公吩咐奴婢给姑姑送暖袋来，让奴婢转告姑姑务必暖着膝盖。&ot;我扭头不语，玉檀接过，梅香做福退出。

玉檀将暖袋塞进我被中，我踢出去道：&ot;我不用这个。&ot;玉檀笑着qiáng塞到我膝盖旁道：&ot;这几日天冷，若不护着点，遭罪的可是自己。就是有气，也犯不着和自个身子过不去。&ot;我问：&ot;是谁？&ot;玉檀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所问何意，&ot;年妃娘娘。&ot;玉檀替我塞好被子，静静躺下睡去。我心下难受，一夜胡思乱想，未有半丝睡意。

第二日直到过了晌午，才磨磨蹭蹭地向养心殿行去。坐在屋中发了半晌呆，想着报表还有些未做。起身向寝宫行去，走到门口步子越发沉重，犹疑了半晌，一咬牙进了寝宫。却不看一旁几案上的帐簿，自nuè似的只是盯着chuáng铺。

身后一声低低叹息，一双有力的手环保住我，他俯在我耳旁问&ot;我是该喜你为我吃醋嫉妒呢？还是气你如此小气，和自己过不去呢？&ot;我静默无语。他牵着我出了寝宫道：&ot;十三弟上朝来了。&ot;我点点头，他又说：&ot;绿芜的事qg确如你所说。&ot;我脚步微滞，静了会问：&ot;十三爷面色如何？&ot;他道：&ot;带着几丝憔悴，眼里满是伤痛无奈，不过不细看看不出来。&ot;经过自己房间时，我道：&ot;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看。&ot;说着拿了报表出来。两人走到桌前，我道：&ot;你要答应我一件事qg，才能看。&ot;他道：&ot;我答应。&ot;我道：&ot;你不问问什么事qg就答应？不怕做不到吗？&ot;他轻抚了下我脸道：&ot;今日凡事都一定顺着你，做不到也要努力做到。&ot;我咬唇未语，静默半晌后说：&ot;待会我给你讲解时，只许问和数字相关的问题，看不懂的问题，别的一概不许问，因为我不会回答的。&ot;他纳闷地点点头。

我摊开报表给他看，先细细讲解了何为复式记帐，借方代表什么，贷方又代表什么，然后开始仔细讲如何看这张图表，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他越听越惊讶，几次看着我嘴唇微动，都被我摇头制止。

待一页图表看完时，天已黑透，他叹道：&ot;这样看帐，清楚明了不说，而且想要什么立即可以找到，又容易发现问题。&ot;我笑道：&ot;你才开始学着看，所以慢，等看习惯了，以后会很快。这个只要做表格的人做的好，看的人是很省功夫的。&ot;他看着我，脸带疑惑，我忙道：&ot;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qg，不问，只用！&ot;他盯了我一小会，收起表格笑问：&ot;你这段日子天天忙的就是这个？&ot;我点点头。他道：&ot;回头给你找两个识字的太监，你教会他们如何添制，吩咐他们做。自个看着就可以了。&ot;&ot;我想把那些帐簿搬到自个屋做，或你在东暖阁给我间屋子。&ot;他叹口气道：&ot;把东暖阁放字画的房间整理出来你用，不过对外你只说自己在学画。&ot;我点头道：&ot;我省的，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看这些的。&ot;――――――――――――――今日是康熙六十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雍正元年。胤禛特意召十四入宫陪额娘过年。临去前叮嘱我，就在养心殿呆着，哪里也不许去。要不然回来看不见我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我笑应是。他一走，我脸上笑容立即垮掉，他是一点也不愿我见到十四。

我在东暖阁字画室中看帐簿，听闻外面响动，忙起身迎出去，一面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胤禛面色清淡，嘴角甚至还含着丝笑，可眼神却冷如寒冰。我忙向高无庸打了个眼色，他立即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胤禛盘腿坐于炕上，静静出神。我走到帘外吩咐高无庸简单备置一些酒菜。给他斟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他默默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随即又给他添满，他连饮了三杯后，才停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从康熙去世后，他就一直憋着。我有意灌醉他，想让他借着醉意发泄一下。胤禛酒量比我差很多，默默陪他连喝了三壶酒后，他已经颇带着醉意。胤禛猛然把杯子摔到地上，拿起酒壶直接灌了几口，&ot;你知道现在紫禁城外都在说什么吗？说朕篡改了圣旨，抢了老十四的位置。这些人就算了，有心人散布谣言，他们就跟着混说。可额娘今日居然当着老十四的面质问朕！她居然质问朕！&ot;胤禛似笑似哭。

&ot;她当着朕的面对允禵说皇阿玛是属意于他的。说只要朕当一天皇上，她就绝不做太后。朕不必封她，省的她将来地下无颜见皇阿玛！为什么？难道只有允禵是她亲生的吗？&ot;说着把酒壶又扔到了地上，拉着我问：&ot;若曦，皇阿玛将来会不愿见我吗？&ot;我坐到他身边，搂着他道：&ot;不会！&ot;他搡开我道：&ot;你骗我！别人也许糊涂！可你心里是明白的。皇阿玛不会原谅我的！不会！&ot;&ot;你知道皇阿玛临去那日私下召见我时说什么？皇阿玛说自从康熙四十七年起就一直在细察十四弟，夸十四弟重兄弟qg意，为人有担待，处事赏罚分明，文武全才，若立十四弟为太子将来必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ot;胤禛笑着趴倒在桌上。我想起当日他的眼神，十分心痛，他当日在十分绝望中是如何云淡风轻地听这番话的？

胤禛道：&ot;不过也幸亏皇阿玛的这番话让我事先和隆科多商量过，彼此心理有了准备，后来才不至于太仓促。&ot;我心中一凉，准备？他们原本准备什么？立即打消各种念头，不愿意再去深想。胤禛笑道：&ot;皇阿玛不会原谅我的！&ot;我定声道：&ot;我没有骗你！圣祖爷肯定会的！圣祖爷关心的是大清江山的长治久安，只要你能把江山治理好，他肯定会原谅你的！&ot;

第二十章

&ot;若曦，听话！起来喝些清粥。&ot;我闭着眼睛，听而不闻。胤禛长叹口气道：&ot;若曦，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这样终日不言不语，你姐姐在地下能心安吗？&ot;心里抽痛不已，睁眼看着他道：&ot;你让我送姐姐回西北好吗？&ot;他道：&ot;若曦，我能答应你的事qg都答应了，可这件事qg绝对不行。&ot;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他。他道：&ot;我已经将你姐姐从皇室宗谱中除名，准许扶灵回西北安葬。就是对你阿玛都传了口谕，命他将你姐姐和常青山秘密合葬。若曦，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ot;&ot;为什么不能让我送姐姐回去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ot;胤禛静默了半晌，头贴在我脸上道：&ot;因为我怕，我怕你去了西北，就不肯再回来。&ot;我侧脸凝视着他眼睛，&ot;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一样，都不喜欢紫禁城，我怕你回到那片你做梦都在想的天地后，心就再也回不来。若曦，你阿玛和弟弟们一定会办妥当的。&ot;他眼中隐隐的几丝脆弱让我轻轻点了点头。他一喜忙道：&ot;起来吃些东西。&ot;我扶着他手坐起。

我问：&ot;巧慧可好？&ot;胤禛道：&ot;十三弟做事，放一百二十个心，心思缜密，手段圆滑，滴水不露的。&ot;我道：&ot;我当然知道十三爷会在府中安置妥当巧慧，我只是担心巧慧心qg。她和姐姐一块长大，相依做伴多年，姐姐一去，她一下落了单，八爷府没有道理再留，回我阿玛那边，因为姨娘，巧慧自个不愿意。失去亲人又突然到陌生的十三爷府，伤痛和彷徨只怕非外人能体会，&ot;两人正在说话，承欢在帘外探了探脑袋，扑进来。抱着我腿嚷道：&ot;姑姑，你好点了吗？&ot;承欢的依恋喜欢之qg尽浮于脸上，我心里一暖，微微笑着拉她坐到凳子上，&ot;好多了！&ot;她噘嘴看着胤禛道：&ot;皇伯伯这几日都不肯让我见姑姑，说姑姑心里难过，要休息。可姑姑一见我就笑了。&ot;承欢满脸讨好地帮我夹了一堆菜问：&ot;姑姑见到承欢是不是就不难过了？&ot;说完，眼巴巴，满脸企盼地看着我，我笑着点点头道：&ot;看到承欢就不难过了。&ot;承欢-哗-的一声大叫，对胤禛说：&ot;皇伯伯听见了没有？以后不能不让我见姑姑了。&ot;胤禛目注着我们，笑点点头。

有承欢的cha科打诨，软语娇声，我不知不觉间竟比往日多吃了小半碗饭。胤禛喜夸了承欢两句，承欢听完更是一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我最可爱的神qg，我和胤禛不禁都笑起来。

――――――――――――――――――沐浴后，一身月白衣衫，袖口处用银丝线绣着朵朵木兰花，将头发散散挽了个髻，拿簪子cha好，正拿剪刀剪烛花，胤禛掀帘而入。我纳闷地问：&ot;奏折看完了？&ot;他微微笑看着我，没有说话。眼光如水般温柔，层层叠叠，丝丝缕缕，将我一点点缠绕在他的网中。我心跳一下变得急促，怔怔看了他半晌，qiáng扭过头，装做不经意地放下剪刀，无意中却瞥见镜中的自己满面cháo红。

他从身后搂着我，俯身在我耳边低低道：&ot;我要你！&ot;我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身子僵硬，全身一时冷一时热。他手探到我腋下，轻解着衣扣，我猛地一扭身，面对着他，双手抵在他胸前，只是喘气。

他眉头微蹙凝视了我半晌，忽而一笑道：&ot;不要怕，我们慢慢来，总要你心甘qg愿的。&ot;我紧张地看着他。

他低头沉吟了会问：&ot;若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坦诚相待！&ot;我想起很多年前他云淡风轻的-想要-二字，心中一暖，含着丝笑点点头。

他也嘴角带笑道：&ot;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抗拒？从你住进养心殿起，我一直能感觉到你对我即亲近又抗拒，所以迟迟未要你，想等到你只有亲近没有抗拒的时候。可昨日看到承欢和你彼此笑脸相映时，我不想再等了，我要你为我生儿女，我想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大笑的样子，那是我心底的幸福。&ot;我脑中猛地乱起来，我抗拒是因为知道前面每个人的结局，即使你现在如此温和，可我仍旧害怕直面你将来的酷厉。理智上知道不能用对错来衡量整件事qg，可想到八阿哥时，感qg上却无法接受。静默半晌，我胡搅蛮缠道：&ot;我要做皇后！&ot;他眉头一皱，瞬即又展开，淡淡道：&ot;你故意想气走我吗？&ot;我一扭头，坐到椅子上说：&ot;我就是想做皇后！&ot;他走到我身前道：&ot;这件事qg我不能答应，皇后和我自幼结发，xgqg温和平重，行事从无逾矩，况且她早年孩子夭折，至今膝下无子，我不能再伤她。&ot;&ot;那你以后不许再召年妃。&ot;他深吸口气道：&ot;这个我也不能答应，若曦，不要刻意刁难我。&ot;我微抬着下巴笑问：&ot;那你能答应我什么呢？&ot;他面无表qg地凝视了我半晌，眼神渐渐沉痛，缓缓蹲下，双手把我的手拢在他手心里，头搭在我膝盖上，道&ot;若曦，我即使贵为九五之尊，可我也有很多牵绊，不能随心所yu，我就是对自己很多时候都是残忍的，有时候我自己问自己我究竟拥有什么？十三弟为了我，幽禁十年，当年的他独自一人可杀虎，如今却是满身的病，年龄比我小，身子却比我弱。你也不比他好，我很多时候都不敢去细细想这些事qg，我心里其实很怕。我有什么？我如今有的就是整个天下，可这些你根本不看重，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心，我要你陪着我，在这似乎满是人，却又空落落的紫禁城里，一些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对人言的事qg，你能懂。&ot;他抬头看着我道：&ot;我至今没有册封你，就是想时时能看到你。一旦有了封号，你就要住到自己宫中，我若想见你，还得翻牌子，派太监传召。如今这样你我却可以日日相对。你明白吗？&ot;&ot;你若担心日后会后宫相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qg发生。&ot;我咬唇未语，他凝视着我道：&ot;大清朝上上下下几千个官员我都管得来，后宫几个嫔妃我还管不了吗？历史上后宫之争，不外乎几个原因，有些是皇帝羸弱，没有能力管；有的是后宫之争本就代表了朝堂内利益相争，皇帝只愿坐视她们彼此相争彼此牵制；有的根本就是懒得管。但我肯定会管的。朕命人杖毙宫女，其实就是杀ji儆猴，不管是谁，若想暗地里打听gān涉朕的事qg，朕都绝不会轻饶！&ot;&ot;若曦，你还要拒绝我吗？&ot;他半仰头望着我问，神色温和，眼神乍一看竟象小孩子般的带着几丝无助彷徨，我心中一酸，从椅上滑下，跪在地上与他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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