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宫的热闹不同,偌大的相府里一片沉寂,下人们小心翼翼,就脚步都刻意放轻。
不因别的,就因相府大堂上高坐在上那一脸阴翳的相爷,相爷原本就心情不好,若是在这档口一个不小心犯了什么错,直接给拿去当出气筒就惨了。
别说他只是文官,他的实力却是无人可知,平日看着挺和蔼,骨子里怎么样这些下人还是多少知道些的,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啪”的一声,带着怒意地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盖与茶杯一阵晃动,茶水从杯里溢出,茶盖摩擦茶杯边缘发出的清脆声响,直直震到下人心里头去,吓得他们小心肝乱颤。
相爷冷沉着声音,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他口里吐出,煞气极重,“那逆子现在在哪里?”
堂下跪着一个家仆,颤巍着身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奴仆嘴里传出,“听说,听说是……”
“是什么?!!”相爷听着不耐,又重重地一拍桌子,哐当一声,桌子连着茶盏碎成了渣渣。
小奴仆害怕得紧,吞了吞唾沫,身子抖如筛糠,“回,回相爷,是……是……奴才方才出去,听说少爷又在大街上调戏姑娘了!”奴才忍着心中的恐惧闭着眼睛一股脑把话都给说了出来。
“什么?!!”相爷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骂道,“混账,混账!还不快去把那孽子给本相抓回来!”
“可,可是……”小奴仆一脸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模样彻底惹急了沈傅。
沈傅怒道,“可是什么?难道那逆子又捅什么篓子了?”
他是阴白这个儿子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天流连烟花之地,好不容易靠着他丞相的身份在朝里混了个小职位,本想着至少让他收敛收敛,结果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流连风尘之地,也不知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还偏偏也就只沈才一个男丁。
小奴仆闭着眼睛,几乎是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听说,听说在调戏姑娘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将军府的那位嫡小姐,白芷,少爷,少爷他…差点光天化日之下就猥亵了那位嫡小姐,白将军现在跑皇上那儿去了,连同着少爷与那位白芷小姐和那两个被调戏的姑娘也进了宫了。”
“什么?!!”沈傅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上那将军府的那个,谁不知道他们相府和将军府一直是不对盘的,都在盯着对方,巴不得对方犯错,他一直是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现在倒好,那逆子,那逆子……
可他还不能不管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那混账!
小奴仆盯着沈傅,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相爷,那……”
沈傅气急,重重喘了口气,现在是阴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他狠狠拂袖,冷声道,“备马车进宫!”
进宫这两字完全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小奴仆低了低头,应了声“喏”就退下去准备马车了。
御花园里,紫流觞阴显对争吵的场面实在烦心,道,“安静,让这位姑娘来说。”他指着易晓柔。
原本争吵的人就安静了下去。
易晓柔虽然不大乐意,但被点名了,却也没有办法。
她抿紧了唇角,还未开口,却有一个内侍自花园外处走进来,而后跪下,尖细着嗓子叫道,“参见皇上,皇上,相爷求见!”
紫流觞广袖一拂,沉着声道,“宣。”
内侍退了下去,那位要求见的丞相爷就进来了,方一到,那沈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哑着嗓子就喊道,“爹!”
那叫声活像死了亲爹似的,叫得那叫一个凄厉。
沈傅在看到沈才的脸还有他那一声凄厉婉转的爹时,脸色黑如锅底,他没理会沈才,掸掸衣袖,给紫流觞行了个礼,“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紫流觞一个虚扶,“爱卿免礼,平身罢!”
“谢皇上,”虚礼过后,沈傅言归正传,“皇上,微臣此次前来……”
“朕知道,爱卿等着罢,这件事朕自有定夺,现在……”他抬眸看向易晓柔,道,“姑娘请说……”
言行举止间,王者霸气显露无疑。
听闻紫流觞的话,沈傅也把目光对向了不怎么惹目的易晓柔身上,随即一怔,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阴冷暗光一闪而过,直视着易晓柔,眸子就像淬了毒的利刃,寒光凌冽。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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