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被福蕙噎了这么一下,再不敢用那声音刺人耳朵了,站在一旁闭了嘴。福蕙转眼看了跌坐在地上的小丫鬟,瞧着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这小丫鬟是格格刘氏身边的丫鬟,只见小丫鬟全身蜷起,瑟瑟发抖,怀里紧抱着一只蓝布包袱。
福蕙没问什么话,收回目光,转头说道:“巧琴,去请刘格格过来。”巧琴接了差遣,出房而去。
胡氏见福蕙差了人去,马上便又翘起嘴角,脸现得意说了起来,“福晋,您有什么话也可以问妾身,今早妾身亲眼看着这小丫头片子拎着个包袱偷偷摸摸的出了房,妾身一瞧她这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猜着准没好事,便和桃花一同跟了过去,您猜怎么着?”胡氏绘声绘色说来,真是越说越起劲,还不忘和福蕙互动一下,福蕙只是淡淡看着她,没说话。
胡氏见福蕙没有搭话的意思,精神头一下子又跌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道:“妾身一路跟着,瞧着这小丫头到了后院,打开后门想把这包袱交给个男人,这可怎么得了,妾身一急,就叫嚷起来,到把那男人吓得逃走了,这丫头就当场给逮着了,那包袱妾身瞧过了,足足有三百两银子,您说,这不是偷的,到哪弄来这么些银两。”
胡氏一口气将这事的前因后果全道了出来,福蕙面上没显出什么,只是淡淡地喝着茶,这事不是件小事,她也不能听胡氏一面之词,总得等正主过来问了才好判断。
巧琴很快将刘氏给请来了,刘氏一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丫鬟,脸刷得一下变了色,愣愣呆在原地,话都忘了说。
胡氏这下还不趁机发作,用力冷哼了一声,便噼里啪啦嚷起来:“小贱人,真真不要脸,居然敢偷银子贴男人,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胡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刘氏双腿发软,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豆大的泪珠啪啦啪啦直掉下来,嘴里直喊:“冤枉啊,福晋,妾身冤枉。”
“你还有脸喊冤,凭你哪来三百两,就算扒了你的皮,也拿不出这些银子,你还敢说不是偷的。”胡氏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何况她还觉得这次是人赃俱获,哪肯轻易饶人。
“没有啊,福晋,妾身真的没有偷啊。”刘氏被胡氏这么一逼迫,更加咿咿呜呜哭个没完起来。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看你能狡辩到几时……”胡氏还待再叫骂起来,福蕙将茶杯重重扣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府里还有主子呢。”福蕙冷冷地说道,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事轮不到胡氏管,她也没权对刘氏呼呼喝喝。
福蕙冷着脸说话的样子,到有几分严厉,胡氏再不敢放肆,退到一旁闭了嘴,此时,房里一片寂静,只余刘氏轻微的呜咽之声。
“那银子是哪来的?那男人又是谁?这银子拿出去是要做什么用的?”福蕙对着刘氏将问题的重点全点到了。
刘氏抽泣着抹掉眼泪,怯声道:“银子是从账房支的,那人是妾身的表哥,这银子是……是拿出去给家里还债的。”
“尽瞎说,年前我就瞧见过你那丫鬟偷拿东西出去过,只是那会没逮到,你哪有这面子一次次找账房支银子,摆明是偷的。”胡氏忍不住又插嘴。
“那次也是账房支的,真的。”刘氏也急了,忙争辩起来。
账房……
福蕙皱了皱眉头,账房支出这么多银子,总得有个人知会一声吧,这事恐怕还有内情,她不能就这么把人给发落了。
抬眼见着胡氏又想嚷嚷,用力瞪了她一眼,见着她把话给吞了下去,才说道:“这不是件小事,刘格格和胡格格先回去吧,等迟些贝勒爷回府,盘问清楚了再发落不迟。”
胡氏的嘴嗫嚅了一番,终是没敢把话说出来,狠狠剜了眼刘氏,蹬着花盘底扭腰出去了,刘氏也站起身来,福蕙示意将那丫鬟先押着,她无法,只能独自退了出去。
刘佳氏那边没摆平,这边又出了桩这么大的事,还牵涉到账房,福蕙一时不知到底是好是坏,颇有些头痛。
然而,福蕙头痛不了多久,还未等到贝勒爷回府,便有人求见了,把人召进来一瞧,全都是账房的人,捧着一摞摞账册,外带几串钥匙,全呈了上来。
福蕙掠了一眼,里面没有梁泰,也就没说什么,让人把东西放下,便遣退了。
看来刘佳氏还是个识时务的,没有与她硬碰,这府里的经济权终于被她握在手里了。
福蕙略略翻了翻账册,大致确定是府里的核心账册,便放下心来。到了午饭上,胤祺进了院,来到她房里用饭,刚用完饭,她还没来得及将刘氏的事禀报,胡氏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胡氏来了之后,又是绘声绘色地把早上的事述说了一遍,胤祺听了不禁皱眉,让人把刘氏再次叫了过来,刘氏一进房,便是跪下解释,和早上的话一模一样。
原以为就这样了,却没想到,胡氏打蛇随棍上,满脸嫌弃地说道:“贝勒爷,妾身一早就觉得刘氏是在狡辩,奈何苦无证据,于是妾身早上出了福晋这后,便遣了人去打听了,您道怎么,让妾身打听到,刘氏和她那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打小是订了亲的,只是后来刘氏的爹娘瞧不上她表哥了,想攀高枝便将她送进了咱们府里,可这刘氏却一直没和她表哥断了来往,一听说表哥染了赌瘾,欠下好多赌债,就偷了府里的钱,拿去给她表哥还赌债。”
“没有,贝勒爷,妾身没有偷银子,我和表哥是清白的,真的,贝勒爷一定要相信妾身。”刘氏吓得脸色惨白,已经急得慌不择言。
福蕙偷眼瞧了下胤祺,他脸色阴沉,这么一顶疑似绿帽子扣了下来,是个男人怕都不能释怀。
房里沉静了一会,胤祺说话了,“去叫梁泰过来。”梁泰很快便来到了胤祺跟前,行了礼立于一旁。
“梁泰,你是否有支银子给格格刘氏?”胤祺直话直说,直接便问了梁泰。
“回贝勒爷,刘氏确实在年前和三月中旬向账房支取过银两,一次两百两,一次三百两,卑职只是按主子吩咐行事。”梁泰仍旧是这般,不卑不亢地回话。
“主子?是哪位主子?”胤祺颇有些动怒了,他府里出了这档子事,还不是第一次,他却完全蒙在骨子里。
“回贝勒爷,那会府里是由瓜尔佳庶福晋在管账。”梁泰也没说是哪位主子,直接便说了由谁管账,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胤祺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没说话。
福蕙这会终于明白了,这刘佳氏好厉害,她打听过,早几年府里是刘佳氏在管账,等她生了两个孩子,便渐渐被瓜尔佳氏以照顾孩子繁忙的由头,将管家之权夺了过去,不过,那会瓜尔佳氏管账怕也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和她一样,主要的事项还是捏在刘佳氏手里,刘氏支银子的事刘佳氏又怎会不知情,暗地里使了一招隔山打牛,用刘氏将瓜尔佳氏拖下水,就算动不了根本最起码也惹了一身骚,也算这账册和钥匙没有白白交出来,还好,胡氏嚷嚷了年前就见着过一次,不然,怕是连自己都要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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