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逐渐亮了起来,红帽子们无影无踪,昨夜的篝火也只剩下一些余烬,罗兰在地上用短剑挖了一个坑,仔细地将灰烬掩埋起来,虽然说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没必要隐藏行迹,但罗兰的职业兼个性使然,留下来什么痕迹便会全身不舒服。
过了昨天晚上,相对于易龙龙神情欢快,罗兰的态度显得十分冷淡,埋完了灰烬,他再用短剑削出一双粗糙的木屐,让光着双脚的林琦穿上。
林琦被他带出高塔时,脚上是没穿鞋的,塔内匆匆一瞥时,也没找到能让他穿的鞋,罗兰此时又恶意地猜想,林琦是不是从没下过床?
虽然先前林琦都幸运地没踩到尖锐的物体,但不代表今后也不会,罗兰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善良,而是为了自己考虑,若林琦弄伤了脚,会耽误他们的行程。
准备没一会儿两人一龙就这样上路,进入茂林之中,层叠的枝叶几乎将整个天空遮盖住,只有几缕散碎的阳光字缝隙间洒落,在地面上照出点点光斑。
罗兰走在最前面,林琦走在后方,易龙龙则趴在林琦的肩膀上,她雪白的小爪子紧紧揪着林琦宽大的袍子,身体随着林琦的脚步起伏,一双蓝眼睛好奇地左右顾盼。
不得不说,论起野外生存技巧,罗兰比起艾瑞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不管是辨认路途,还是寻找水源,又或搜寻食物,都异常地娴熟,好像这森林其实是他家后院一般,完全没有生疏之感。
他可以叫出任何一种见到的植物动物的名字,并且说出其生长环境或生活习性,他也可以从细微的痕迹中获取讯息,得知附近有什么生物,又或者从土壤的潮湿状况判断水源。没过半天,在罗兰的带领下,他们便找到一条小溪,在此略作休息。
休息之前,罗兰已经搜集了不少植物,还顺了鸽子窝里一对野鸽和几只鸽蛋。
熟练地捡起溪边的长条石片搭成一圈,往里面松散地放木柴,用火石点燃路上捡的枯木,石块被烤得发红,罗兰取出一柄小刀,便拿路上抓的野鸽子麻利地褪毛扒皮,就着溪水清洗后,拣取大块肉的地方,切成一片片一寸见方,半厘米厚左右大小的肉片。
他在石块上先洒上一层不知什么名字的嫩叶,在通过石块传递的热力的烤灼下,嫩叶散发出浓郁的异香,接着罗兰把片下来的鸽子肉放在嫩叶上,在从腰间去出调料小瓶,随手洒出些粉末。
剩下部位的肉被他切成细条状,抹上盐包裹着树叶塞入路上捡的空心树枝内。
火光映照着紫发盗贼的脸容,他没有表情,显出分外冷峻的隔阂。
没一会儿薄薄的肉片上渗出光亮的油,肉汁流淌在石片上,发出嗞嗞的声响,香气传入两人一龙鼻端,紫发盗贼指尖夹着小刀,将肉片轮流翻动一遍,随后灵巧地挑起一片,仔细端详片刻,便转手递给易龙龙。
肉片很薄,散热也快,落在易龙龙爪子里时,已经是能入口的温度。易龙龙用两只爪子横抓着肉片,放在嘴边咬一小口,香气浓郁的肉汁便从缺口溢开——罗兰切肉片是按照他的习惯和大小,相对于易龙龙而言,却还是大了些。
下一片鸽子肉递给的是林琦,林琦看了易龙龙一眼,也学她双手接过,放在嘴边蚂蚁一样地啃。
肉烤好了,罗兰顺手熄了火,再拨开灰烬,将塞了肉的空心树枝和鸽子蛋埋进去,这是打算继续利用灰烬的余热。
易龙龙吃了两片肉,已经差不多半饱,接下来就等鸽子蛋被焖熟,易龙龙伸爪摸了片嫩叶,小心地擦了擦嘴,同时照例对罗兰道谢。
“你不必谢我。”罗兰拨弄开灰烬,冷冷地说,“我这一路会照顾你,等出了树海,你就会怨恨我了。”
易龙龙一愣,感到危险的她飞快地躲在了林琦身后:“你,你想怎么样?”她这一刻才终于感到危险,虽然之前罗兰被她职业歧视,后来又帮她引来红帽子,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罗兰就是什么友好善良的人。
在塔内,他还曾差点要抓她。
罗兰也不在乎易龙龙躲在林琦身后,他估算着火候时间,拨开灰烬取出剩下的鸽子肉和蛋,待其稍微散热后分一半给易龙龙和林琦:“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一只龙的价值么?不过我也知道,假如带着你在身边,会引来不少麻烦,相较之下,把你交给海因涅家族,想必是不错的抉择。”
易龙龙一听之下,惊了一跳,她下意识地转身逃跑,可是她短短的小腿才没跑出几步,就看到原本在身后的罗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她前方,看他轻松的样子,似乎是早就在那儿等着她一般。
罗兰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慢吞吞地开口:“你惟二的选择是,主动跟着我走,或者被我捆着带走。”他根本不怕易龙龙逃走,才会在她面前说出事实真相。
以他的身手和知觉,就算是在睡梦之中,易龙龙也无法离开。
望着罗兰紫发下垂落的幽暗阴影,一瞬间易龙龙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现在艾瑞克不在,她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林琦看起来也完全指望不上……
会被卖掉,可能会被当作宠物关起来,又或者拿去做别的用途。
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各种境况,易龙龙感觉前途晦暗无光。
雪白的小龙蓝眼睛内水气氤氲,但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并不能打动盗贼,他露出恶意的微笑,拔出短剑在她面前晃了晃,警告她不要妄想逃走,便转身返回原地坐下。
易龙龙恼恨地咬住自己的爪子。
坏人!
欺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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