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岳西安稳,相州的战略重心转向东线,陈起将中军指挥放在了菩阳。
在如此乱世之中,老子通常也没多少功夫教养儿子,年纪大点能自理、能骑马之后,倒是可以放在身边历练调理,年纪太小就只能放在老家大本营,严密地保护起来。
陈起很不吝啬地对陈秀的三个儿子委以重任,事实证明,陈泽临危不惧有将佐之才,陈昰则完全不适合从军,陈秋年纪还小点,看不出太多。明知道陈昰不适合从军,陈起还是强行提拔,每对麾下夸赞,说:“为将五德,智信仁勇严,既得其四,哪里就不适合将率兵卒了?”
为将五德,智为其首。没有打仗的智慧,剩下的信仁勇严都是屁!
陈昰也不是不聪明,他就是不会打仗,天生缺少争胜的这根弦,无法指挥麾下与敌军对抗。类似于这种人,做点写写算算的后勤工作是极好的,偏偏要被抓到军中钻营,这就很痛苦了。
底下人也懒得跟陈起争嘴。反正陈昰年纪不大,打仗时只管一小块,危害不大。
又明年。
陈起在菩阳厉兵秣马,再次攻打恕州。
这是一场硬仗,打得颇为艰苦。陈起自领三万兵马正面攻打恕州,单煦罡率部迂回偷袭闵阳,韩禅奴率部骚扰下陈关,协防东线。计划做得挺好,真打起来就乱成一锅粥。
闵阳李徽特别讲义气,收到恕州芈琬被围的消息就带兵驰援去了,单煦罡扑到闵阳打了个寂寞,这城基本上都空了?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就该趁机把闵阳占了,地盘越多越牛逼不是么?
单煦罡此人的脑回路是划时代的,他压根儿就不在乎一城得失。
发现闵阳城空之后,单煦罡带人进城,把闵阳留守的两千青壮杀了个干干净净,随后把城内能带能抢的粮食都带走了,不能带的直接分发给城中百姓,然后一个人都没留,直接撵到了恕州。
恕州正面战场的陈起正在苦战。
他也没想到李徽的头这么铁,倾巢而出来救援恕州。
卧槽,家不要了吗?芈琬是你亲爹也不至于这么心急火燎来救吧?
原本攻城战就不好打,也就是芈琬与他有旧怨,双方都憋不住想干仗,陈起才能把芈琬的兵马勾引出来。打得正纠结焦灼的时候,李徽的援军到了,陈起是仗着老兵众多、战术娴熟,勉强扎住了阵脚,可这时候打是打不过,退也没法儿退,整个战场几乎就成了绞肉机。
每天到底死了多少人,根本统计不过来,陈起带兵称得上爱兵如子,这时候也不得不派出督战队,一排排砍人才勉强稳住了阵势。
就在这时候,单煦罡撵过来了。
有了单煦罡的兵马从李徽部背后合围,陈起这处早已打得绝望的士卒也精神一振。
不管是闵阳李徽部,或是恕州芈琬部,士兵都不如陈起的兵马训练有素,单煦罡在李徽部背后补刀就像是狼群捕羊,陈起麾下士卒涂着麻肤膏,咬牙切齿地重新上了战场:“入他爷爷,搞!”
恕州城下,尸横遍野。
单煦罡骑快马找到了陈起的军帐,马勒不住奔了出去,他飞身落在陈起身边,屈膝下拜:“大兄!我来迟了!”
陈起扶他起身,哈哈大笑:“不迟,不迟,来得正好!二弟,此战记你首功!”
见单煦罡披头散发,连头盔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陈起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戴在单煦罡的头上,说:“他日吾得江山,二弟可享半壁!”
单煦罡仿佛没听出这句话的可怕,跟着笑道:“那也不必。大兄赏我良田万顷,美女三千,于愿足矣!”他摸了摸自己去岁在战场上失去的胳膊,憨憨地说,“少了条胳膊,怕是不好娶妇了。”
陈起笑得前仰后合,哐哐拍单煦罡的肩膀,让下人送水来给他解渴。
单煦罡喝水吃饼充饥,并不过问还在厮杀的战场。
他的部下负责收拾李徽部的残兵,攻打恕州城依然是由陈起指挥的部众为主。
战场上有不成文的规矩,恕州城下战况太惨,不必下边请示,这种情况根本不留俘虏,但凡出现在战场上的敌军统统砍杀。也正是因为战场打得太惨,随后赶来的单煦罡部绝不会去主动“帮忙”攻城,摘走正面杀了两天一夜的陈起部的功劳。
没过多久,城墙处响起欢呼声。
马上就有小卒前来回禀:“报,卓用将军麾下首登恕州城楼!”
陈起笑道:“卓用部记首功,皆赏!攀楼勇士若能活着回来,我要亲自见他!”
主将镇在前线现场放赏升官,对部卒的激励效果立竿见影。传令官在城楼下喊话,攀楼的士卒全都跟打了鸡血似地往上爬。各部主官也都有奖励士卒的权力,这个说打完了今晚吃肉,那个说打完了全部发钱,还有将军哈哈大笑,说先爬进城的先抢妇人。
胜利的喜悦夹杂着连日苦战的恐惧与憋屈,恕州城门守兵无人存活,皆被陈军屠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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