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芒种,天池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考试,从大陆各地选拔有才能的女子进入“六十四艺宫”,学习诗赋、丹青、音律、舞蹈、刺绣、插花、茶道、折纸、制香、方药、御膳、司妆、服装艺术、氏族古语、辩论、数术、护身术、游泳、骑射、军事演练、铸造、木工、舞台表演等,找到自己的能力所在。
参选女子以金钗至豆蔻年华(12~15岁)为佳。其三年后举行“甄试”,能力突出者进入“十二学司”,停止笼统地学习,对自己擅长的部分进行强化。余者为女使,半工半读。
十二学司每五年举行一次“分试”,将天池学子分往“四十统宫”,学习料理各宫事务。统宫之上还有“二十四掌院”,掌管天池二十四种宫廷内务。
青缇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来。五月,芒种的日子,也是天池总考的日子。多么浓郁的书香啊,她深吸一口气。
怀旧的情绪被皇甫暄咋咋呼呼的声音破坏:“哇!那就是紫薇七塔吗?”
在天池皇宫的内部四周,有七座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的排列形状建造的九层宝塔。传说只要这七座九层宝塔在,月枝的王位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星宿中,日魁四星和日杓三星围绕的是帝王星——紫薇星,那天池中,七塔围绕的自然是月枝女王的居所——晨钟宫,只不过清河王太后碍于自身称号的改变,已不住在那里多时了。
“太子殿下,您的眼光真好!”青缇是内敛的,欣荣却完全将回家的喜悦表现了出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给皇甫暄介绍天池的殿名含义,直到青缇不悦地说:“你是我的随行女官还是他的随行女官?”她才乖乖闭嘴。
马车停在正明门前。
青提罕见地理了理袖口。
当众整理鬓发和衣服上的褶皱是很失礼的,青缇的仪容一般在出发前就会整理好,只有在特别重要的时刻,才会临时察看和整理。
“下车吧。”其他的宾客都是从两边的小拱门进,只有他们可以走中间的大拱门。天下王族,独尊四家。古族并行,天下始兴。
天池有四座平时空置、宴会时用来给远客居住的居所:安淀居、广延居、端砚居和四方居。按照惯例,皇甫暄应该被安排在广延居。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青缇自然是不能回嫡公主的私苑——日升宫了。韵仪应该在端砚居,希望她这次不会出什么差错。安淀居因为近年月枝与苏御的关系恶化,已闲置了许多年了,“南纪之耻”时还差点被拆掉。
四方居是给沧澜和涟渊使臣准备的,一些与皇室关系特别好的月枝朝臣,也会被邀进来住,比如说明溪容家的家主——葳蕤夫人、容妩之母。
容妩虽然连累哈提家被驱逐到大陆最北的雪山,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夫人的地位,葳蕤夫人身上的“明溪食碌”也没有被去掉。
哈提部分为明溪容家和新亭容家。明溪容家素居雪山,世代研究医理,在雪山上研究、培育已经绝种的药草。新亭则是唯一一座守城军数量与覃都相同的州郡,离覃都最近,也最繁荣。
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国都的覃都却赶不上新亭的发展?
这其实很好理解。上头的勾心斗角多了,下面的人自然也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人人都拘着,自然就少了许多乐趣和创新。但也有人说,是因为新亭容家的人比月枝女王更有本事。
容妩出逃后,镇守新亭的职务被交给藏丽部。
“喜迎大夏太子、太子妃。”端敏长公主微微前倾,低头躬腰。四年不见,长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丽高贵。关于这次苏御造访,长姐又做何感想呢?
直到把他们带到广延居,长姐都没有刻意留意她。
到达住所后,他们本应先休息一段时间的,但皇甫暄兴冲冲地要去拜访皇祖母,青缇只能陪着。
在温泉宫,青缇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端敬公主许云岚,年24,曾被“覃都风云榜”评为“最适合黑色的人”、“为王而生的女人”,藏丽家的现任家主、涟渊帝国的现皇太子妃。
北方大陆和西方大陆一样,亦三分天下。西部月枝,东部以东西向的玙璠河为界,河以北为沧澜帝国,河以南为涟渊帝国。藏丽部原为涟渊古贵族,并入月枝后,涟渊皇帝钦定其为“涟渊后族”,并定下祖训“每任涟渊皇帝的原配皇后都必须出自藏丽部,藏丽部每代也只能有一个皇后”。
每代只能有一个皇后。
每代也只能有一个家主。她可以决定与自己同代的、所有姐妹们的婚姻,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婚姻。
在这么多的奇女子中,只有一位能坐上那六宫凤主之位;其余人则会成为元氏一族的耳目,嫁给那些涟渊皇帝不信任的王侯将相,行监视之职。
这配合皇位之争,简直不要太精彩。
许云岚是上任家主钦点的继承人。她把自己嫁入了皇室,把与她同代的姐妹们许配给了涟渊的各大贵族,可谓是“人生赢家”了。
但藏丽家的家主之争,开启于同代女子全部及笄,结束于新帝登基、皇后册宝的发放。
她还没能完全地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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